“别，你别。”

“天哥！别去！”小筱哭着抱住沈天歌，“我求你别去，我害怕！”

“你怕什么啊！”沈天歌被她抱得严严实实的，根本迈不动步子。

“我就是害怕，我害怕，你不要过去。”小筱似乎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个什么，但她只觉得如果自己松手了，说不定怀里的人真的会傻兮兮地跑去当面对峙那些人，但那些人没有理智，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不想看到任何悲剧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的身上，更何况是从她来到这家医院开始就一直温柔带她的沈天歌呢。

沈天歌被她搞得自己都想大哭一场了，为什么曾经的自己就那么蠢呢，为什么就要说出那种话呢，给自己惹事就算了，周围的人也全被拖进了这摊浑水。她也抱住小筱，然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再忍一忍，只要再忍一忍。

忍过这场仿佛挣脱不掉的现实噩梦。

“诶诶诶，让让，都让让！”人群中突然有了其他的骚动，从电梯间那个方向传来，他们一同看了过去，见人群中有几个人举着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朝护士站方向移动。“让一下，我是警察，都让一下！”

……警察？

沈天歌和孟筱互相松开了对方，先是对视再是看向老白，发现老白也是一脸的茫然。

“你们，有谁报警了吗？”前辈高芃禹也趁着这个空子跑回来找到他们，发现他们仨人也不像是什么知情者，就点了点头，“那看样子也不是你们，估计是哪个病人还是家属的吧。”

“但问题是……”老白真的觉得难以置信，“以前也不是没报过警，他们哪次都没来管过啊。”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决定走近一点看看情况，靠近时正巧警察也已经走到那群医闹的旁边了。为首的警察朝医闹们亮出了证件，然后皱着个眉，一副摊上麻烦事的表情不情不愿地开口，“你们怎么回事儿啊，知不知道这儿是医院啊。”

一直嘈杂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了。

医闹领头的人也站出来，“我们就为了跟小孩儿讨个公道，你还能把我逮起来不成？他们对陈圣见死不救，啊，我告诉你，你们该抓起来这些医生！”

“嘿你说你还有理了，你知不知医闹违法啊。”那警察撇着嘴。

“他们害死了我们家的小孩儿，这事情你不准备管管吗？啊？”

怎么这人看到警察还那么硬气，难道真的是刚刚科长说的，这些医闹都是混黑道的？不过警察应该也是觉得挺没面子的，终于沉不住气朝身后的同事们使了个眼神，然后一个一个取下腰上的警棍。“你说吧，自己走出去还是被我们押着走出去，选一个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个医闹终于亮出最后的底牌了。

没想到警察压根没理他这茬，“我还真不知道，咱所里好好念叨念叨？”

那几个医闹气得脸颊直颤，手里的横幅往地上一摔，怒喊了一句“这事儿没完”，然后甩着袖子就要走。

不过警察伸手拦住了他们，“等下吧，我说去所里不是跟你们客气，你们这已经是严重妨碍了医疗秩序，别以为那么随便就能对付过去了啊。”

“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你们这还不叫做什么呢，嗯？那你们还想要做什么啊。”警察晃了晃手里的警棍，“老老实实的我们都能省点事，医院门口警车等着你们呢。”

等到那些医闹终于收敛下来的时候，整层楼居然爆发了一阵掌声，恐怕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这家医院里发生了一件正义完胜邪恶的事件。领头的警察看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走之前跟几位医生护士打了招呼，说了句“他们要是还来就打我电话”。

“唉您等一下，我们能问一下是谁报的警吗？”老白拦住就要离开的警察，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事。

那警察同样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那合着、他不是你们派去找我们的？”

“他？”老白和科长对视了一下，再看向警察，“谁啊？”

警察突然笑了一声，有点无奈又像是单纯觉得这件事很搞笑，“没谁，就是今天早晨有个小老弟跑到派出所来找我，说是这儿有人闹事。”

沈天歌当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猜想，“是不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

可能是她双眼充满期待的样子让警察看愣了，那警察上下看着她，最后了然了似的笑着点头，“你别说，还真是。行了我不多说了，回去我再教育教育他们，不过你们最好下班也小心着点，虽然理在咱这儿，但小心着点绝对不会错。”

科长和护士长跟着下楼送了送警察，剩下老白和沈天歌他们在护士站消化刚刚的事情。

病人和家属们回了病房之后，刚刚的一切像是未曾发生，地上的横幅也被扫地的阿姨收走了，他们围着站在护士站那里看着空档起来的走廊。

“所以，天哥，你刚刚说的瘦瘦高高的，穿着黑外套的男人是？”小筱哭肿的眼睛眼圈还是红的，但丝毫不耽误她八卦什么的心情，她背着手看向沈天歌。

高芃禹非常配合地追问了一句，“瘦瘦高高的，穿着黑外套的，跑去派出所亲自把警察叫过来的男人是……你男人吗？”

沈天歌顿时觉得脸颊发烫，别过头，“别拿我开涮好么，我就是突然想到……可能会是他吧。”

“谁啊？”老白看这气氛变得微妙，只有自己还不明不白的，“那人是谁啊？”

“当然是我们天哥家的弦哥了！”小筱撞着沈天歌的肩膀。

“哦你那个网友么？”老白看着沈天歌这个反应，心里竟然对还在家躺着的李思才感到一丝可怜，“也就是说，他是你男朋友？”

沈天歌被这句话刺激得猛地抬头，“不！不是！”

“是啊，不是，是她老公哈哈哈哈哈哈。”

“芃姐！”

“干什么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芃姐我觉得你说出了真相。”小筱默默点了个赞。

“不是！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啦！”

小筱朝老白吐了吐舌头，麻溜地钻进配药间，高芃禹也拿着病例开始去巡逻。剩下沈天歌低头整理着护士站的文件。

“不过我认真的问一句，是真的么，你有男朋友了？”老白觉得自己这句话可能是替李思才问的。

沈天歌也冷静下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老白，“不是，他不是。”

但是老白觉得这句话没有结束，就安静地等着她继续开口。

沈天歌深吸口气，眼神竟然变得有些寂寞，“可能我真的很希望他是吧。”

老白沉默了一阵，最后敲了敲护士台，“行了废话不多说，我也回办公室了。不过好在虚惊一场，可怜了白挨顿打的李思才。”

“他……真的没事吧？”

老白临走前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担心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没事，能有什么事，他一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明天就来上班了，你明天直接问他吧。”

沈天歌点点头，“今天，谢谢你哈。”

“谢我干什么，你该谢你那个朋友啊。别想太多，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帮你等于帮自己，明白么。”

“哦。”

“走了啊。”老白摆了摆手，风风火火地朝电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