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69章 楔子亦蝎子(1 / 2)七之门首页

修功和符合生活是两件事情,不想它们之间的剪刀差越来越远,人神分离。

可以在符合的生活里修功,拈着花儿的小和尚,要云脚去的小道士,怀报国情怀去县里县试府里府考的穷书生,以为只要成为了秀才就拥有了力量,可以把山上的山贼灭了或者驱逐走,村户不再受他们的盘剥。

在交了一次赋税之后还要再交一次,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塌人祸的事情就会发生。

守着地土过日子,果树的果子换不了几个钱。

一年下来所剩无几,得吃糠咽菜才能把日子熬下去,种桑种麻以织布不至于太过褴褛,而褴褛已经不错了。孩子年年长大,这是最有希望的事情,大人常说,过日子不就是过孩子么。

孩子,我想的是应该怎么对不住你,而不是应该怎么对得住你。

你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和上层,只会一两招就行,这是我期望的,而我的期望往往泡影。所谓成功是,你或者我,结合或没有结合,只要有一点对不住就成,其他的对得住都是对不住,对不住才是对得住。

一,谦受益,满招损。你十二根管子都是空的,我们押宝在一根管子上。一以贯之和长年累月,这就是传统或者说是底蕴,也叫传承。

二,就科班来说,一个科班只会成功几个人,又有一个科班又有一个科班皆是如此,这是很多人在明知故犯,故“做”的事情,谁说出来了谁就要有打以挨。

层层拔尖下来,大体说来就是文武二艺。这可以分为三种人,最大的一种是听话的人,也就是学会“听话”就可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了就懂了,并不是服服帖帖,俯首帖耳的意思。较少的一种是研究“话”的人,话的愿意本意是什么,话怎么说得直接和有力,怎么虚伪也就是故意产生分歧,又怎么故意留下尾巴,余韵绕梁。

如何在无话的时候找话,如何在有话的时候强词夺理,如何转山转水转人和猛然一记回马枪,如何是话羞耻了我而不是我辱没了它,必须脉脉天空下,皑皑白云飞,悠然意远。或者提纲挈领,一马当先,引大水出河堤。

文的安邦武的定国,抒胸中块垒,求一世繁荣。

介于两者之间的,比小大比大小的是跟不上话的人,穷困人困苦人,底层人和被照顾者,所有理念能够开花的地方。

以上是三十八号回答大管家的话。

这是一根楔子。

“三十八号”说,那时我问过父亲,有没有不是这三类“话人”的人,有的,父亲语默良久,似乎不打算说的样子,一种是恶语者,一种是圣语者。停顿了一下,才补充了一句,这两种话语者很接近,但又是天差地别。

那时,我没有追问,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不懂。

月亮才出现就是伶仃残弱的样子,老槐树下的影子很浓,浓就是模糊。风儿不多,是热中的一点凉意,感觉得出但又感觉得不真切,屋檐的一条浮线很沉静,似乎也在侧耳细听。边角上的天空的水很浑,没有鱼人游泳,碧莲清溏藏着的向往太多,水浑了也就隐藏了。

你想成为这其中的什么人呢?

没想到有此一问,但答案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我爽快地说,厉害的人,很厉害的人。

父亲饶有兴趣地歪着头笑问我,怎么个厉害法?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就指指房檐大树和月亮天空,在这里,但又不是这里的人。

那你应该学习蝎子法。

那时只知道蝎子,不知道楔子,他说的不知道是哪一个楔子,楔子或者蝎子。“什么是蝎子法?”父亲却没有再说下去。

也许是楔子。

事情很快遗忘,以后也没有再提起过。

楔子是安插在头脑中的暗桩,是禁制和阻挡,但也是保护。沟深林茂,山峻水缓,云雾叠嶂,古木横斜,灌丛如铁。一进入的时候晴朗和最后晴朗,中间都是梦。

也许会遇到笑容,那真是庆幸。

把两个晴朗注入活力,把中间乱麻的黑暗穿个漏洞百出,也许更好。

蝎子,是但愿被它咬过一口的,被蝎子尾叮了。疼痛或者不锐利,但疼痛最好徘徊不去,不疼的时候还在疼,疼得时候却找不见。

所谓借口借口借的都是口子,有限就是最大的口子。

对于人,有口或类口的所在都是可以生长灵种的地方,尤其是能说话的口,心口,打开脑门,它也是口。脑口灵口不这么叫,但梦口是有的。

有限就是长期的痛。

已经受了这限了,但是能不能把限门打开一条缝,让我们真诚地透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大管家问我。

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正如我知道另一个大管家的结果一样,我是三十八号,只有两个地方是我,一是围墙和缺口那儿的白发人,一个是现在,都是片时,你知道时间法的用处,他该知道的知道,他该顺应的顺应,但有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他也安不到自己的身上。

我懂了。

大管家说完转身对着三管家说了一句,对不住,就化成一卷烟儿进入我的身体,不是三十八号的身体,有时候一个身体可以有两个灵魂。

你呢?

三管家收起了手中的百凡弓,他知道遇到谁了,说,气泡的事情作废,我这就回到本位上去。

不,“三十八号”微笑着说,咒花留下一枝,僻境那里还是去一趟的比较好,现在就去。

三管家匆匆走了。

三十八号捡起脚底下的咒花,觉得自己讲的“平的故事”很有用,就翻身出了补天档案馆,出了蒜臼子水洼,出了我镇,出了两间草房子的院子,回到连系把他带入的地方,途中一边抹去痕迹,一边不停地拔出一根又一根木楔子。

楔子是他的记号和依据,行程的证明。他必须要这样走,他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