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人多繁杂,祁修伽在护卫的包围下,先行离去。
常怜珠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垂着头跟在吴绛黎之后也下了城楼。
这两人一前一后,神色却是天上地下。吴绛黎笑地得偿所愿,而常怜珠,却连愤怒都好似没有力气,本就穿着身颜色极淡的青蓝裙,又是步履沉重,看起来更是有气无力。
昱祺心中一揪。
不过也只有片刻,挠了挠小脑袋,就兴高采烈地往祁宝岚身边跑去了。
谁知道还没等她跑到,祁宝岚便被裕肃王叫走了,昱祺连招呼都没打上,只有陈策荔看到了她,回头给了一个寓意不明的笑容。
昱祺不明所以。
那笑又看的她有些发毛,可是还没来得及问,便见陈策荔也用后脑勺对着自己了。
只好悻悻地自己走下楼。
路过常怜珠的轿子前时,昱祺隐隐听到几声啜泣,正想着要探头进去看看,小胖手却停在了空中。
人生如此大起大落,自己又能去宽慰什么呢?
扁着嘴巴回到了自己轿中。
一路无言。
只是那哭声越来越大,听得昱祺心里像打碎了一地珍珠玉盘,零落又漫漫。
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常府的门前,轿子刚刚停稳,昱祺的轿帘才掀了一半,便远远看到管家垂手立在门前,身边还站着位白衣先生,看那身衣着打扮,像是府衙里的文书。
两个人急得左右踱着步子,一边交头接耳,一边不住得往街上张望。
一见常合远回来了,便匆匆迎了上去,连礼都顾不上行,只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昱祺看着爹爹脸色大变,便直拽着两人疾步走进了府。
那位白衣先生,似乎是跟着常合远从冀州府来的,只是见得少,也不甚熟悉。
可是管家是从小便熟悉的。从昱祺记事起,常府上下便是有由他打理,娶了姚夫人的贴身陪嫁嬷嬷,还生了辰音这样的机敏丫头。
他是多精干镇定之人,这么多年,一直深得爹爹与娘亲的赏识。
今日他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心中疑惑,又不见三哥哥的影子,昱祺咽了咽口水,不由悄悄地跟在了三人后面。
常合远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直到进了前厅,也不等下人服侍,自己便一把拉开暗室的门,等两人进来后,便“嘭”得一声关紧了门。
那门厚重又结实,昱祺见偷看无望,只好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暗室的窗下。
暗室里光线极差,窗下的位置又不好,加上昱祺个子矮小,视线被那扇太湖石的屏风挡了大半。
辛辛苦苦搬来一块大石头,踩了上去,又把耳朵贴在了窗檐之上,这才听看得稍稍真切了些。
常合远并未掌灯,也未要上茶。只是坐在那把太师椅上,眉头皱地仿佛刀刻一般。
“你说。”
“大人,今日府衙有人来报,说在一小巷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地的龟甲碎壳,疑是有人在行巫蛊之术,碎壳子们已被那人交了上来,此刻正在府衙里受检,但是下官看了一眼,那纹理形状,必是占卜邪术无疑了。”
“占卜…”昱祺见常合远低了低头,似是思索了一阵,又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