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洞都回荡着程静书歇斯底里的哭泣。
她忽然很庆幸这里没有光。
她可以肆无忌惮,对着这个昔日她最对不住的男人,哭出她所有的悔恨和抱歉。
厉北廷,对不起!
王爷,我错了!
她跪倒在他的面前,十指发了劲儿,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
她说:“我知道你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女子,但是今夜例外。明日我就赔你一百件一模一样的衣裳好不好?”
逐墨头疼。
他想推开她,但已无力。
他放弃了,靠在山壁上,无奈道:“我说不行你会放手吗?”
程静书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不会!”
她像是要用苦涩滚烫的泪水将男人的衣衫浸透。
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一世的他:
“我程静书今生的一切喜怒哀乐,泪水笑容,全都是你的。”
逐墨被这哭声扰得都忘了痛。
当脑海全被如何能让这姑娘停止哭泣这件事占满了之后,他再无法抽身去想其它。
他扶额,绞尽脑汁也没能让她不哭。
逐墨问:“程小姐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不是替我自己哭。”
“嗯?”
“我是替你哭?”
“我?”
“呜呜呜,对,就是你。你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那个人。”
上一世的他,用“所爱非人”四个字来形容绝不为过。
虽说她自己也是“所爱非人”,但她和厉北廷不一样。
她是咎由自取,厉北廷是满盘皆输。
她越想越崩溃。
她真恨不得杀了那个对厉北廷口出狂言的自己
恨不得灭了那个将厉北廷的真心视作不安好心的自己
她更恨不得也饮了那剧毒美人花,随他而去!
“呜呜呜对不起!”
逐墨:……
他难得这样耐心,忍着额上虚汗,缓缓开口:“我没有生气。你不需要道歉,我那时候离开酒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感到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程静书抬起眼,慌乱地靠近了一些,以触感去寻找着逐墨的手。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在他身上逡巡着。
男人眸色不自主地加深……
他在黑暗中精准地按住了她的手,警告道:“别动!”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跟冰铁似的!”
程静书反手扣住男人的手腕,搭脉。
她心里一惊。
她问:“你寒毒发作了?”
逐墨“嗯”了一声。
程静书又哭了,眼泪砸道男人的手背上。
逐墨的心为微不可见地泛起了涟漪。
她哭着问:“寒毒发作了怎么不早说?还陪着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程小姐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你是不是傻?”
“程小姐一直在哭,我实在……”
她拍了拍他的手,打断他,道:“你说你寒毒发作了,我肯定就不会再哭了嘛!呜呜呜,你肯定很难受吧?”
“还好。”
“怎么会还好呢?我这就去捡一些枯树枝回来生火,没有火我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我就没法施针。呜呜呜”
“你别动,天亮了再出去。”
“不行!”
“夜里山间不安全,有猛兽出没。程小姐咳咳咳不怕吗?”
“我不怕!”
她怕。
但眼前人是他,她便无所畏惧。
有爱则无畏。
她摩挲着起身,面上是执着的坚持,刚踏出一步……
咚
她踩住了自己的衣摆,狼狈地摔到了…逐墨的身上。
“唔”
逐墨只来得及闷哼了一声便被砸晕了。
程静书撑地而起,心慌得不成样子,一阵阵空虚的抽痛让她面色发白。
她轻声喊着:“逐墨?”
“逐墨,你应我一声,你别吓我!”
“逐墨……”
她大喊着:“楚衣!”
楚衣这才进来,问:“程小姐有何吩咐?”
“速速生火。”
“公子不喜火光。”
程静书微愣,很快说:“放心,他看不见。”
楚衣疾言问:“公子失明了?”
“他晕过去了。”
“哦!”
“你哦什么?赶紧生火,我看不见就没法给他治病。”
楚衣这才恍然,抱歉道:“我忽略这件事儿了,我和公子都是习武之人,能在黑暗中视物。”
程静书:……
这话似曾相识。
貌似段秋月也对她说过。
所以她看不见怪她自己咯!?
这些习武之人怎么都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
噢,不,她说的这些人不包括逐墨。
逐墨怎么着儿都是好的!
很快,楚衣生了火。
借着火光,程静书终于看清了楚衣的模样。
虽然刚刚她已经确定了面具男逐墨公子就是厉北廷,但她的心仍是止不住地震颤着。
她盯着楚衣看了半晌。
楚衣摸了摸鼻子,喊道:“程小姐?”搜搜su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