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县县官邸门口秀莲久久站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略显呆滞的在四周看着。
“案子不在寿县……职责有限……”秀莲的嘴里反复的嚼着顾辰的这几句话,随即她的脸上浮出笑容,案子不在寿县那她就在寿县犯下一个案子……
下午顾辰正在签押房同胥吏功曹商讨开春解运春粮的事宜,隔着窗户县官邸外面的吵闹声都听得真切。
顾辰放下手书账册皱了眉头,身边的功曹立刻打开门问守在外面的胥吏:“发生了什么事?”
胥吏正要回答,远远的看见县官邸的宁远带着几个县武士快步的跑过来,嘴里嚷着:“出事了!出事了!”
顾辰走出来视线落在宁远身上,他和几个县武士竟然都是满身血迹:“怎么了?”
宁远喘着气又神色复杂的说:“早日来鸣冤的秀莲杀人了!”
顾辰一怔,眉头皱的更紧:“怎么回事?”
“她那姐夫在寿县有个哥哥叫赵世友,今天下午秀莲买了把杀猪刀在那赵世友回家路上埋着,待赵世友出现时便突然冲上去将赵世友扎了几个血窟窿……”宁远不无感慨。
四周一片安静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顾辰没有说话,沉这一张脸看不出想法反倒是功曹张嘴问:“那赵世友怎么样了?”
宁远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凉了……”
“那秀莲呢?”顾辰这次问。
宁远叹口气:“已经关进牢房了。”
“县守……这可如何是好?”功曹摇摇头脸上一派愁容,原本这是跟顾辰八竿子扯不到的事如今倒好着秀莲非要和顾辰死磕,在寿县犯下案子。
顾辰看了眼功曹:“怎么办?按规矩办。她既然犯了寿县的案子那我们就办寿县的案子。”只是可怜秀莲怕是也要给赵世友偿命了。
“县守……今年出了这么多人命官司,你今年的绩效考核怕是不会好看了……”功曹提醒顾辰。
听到这个顾辰也是叹口气,寿县本来就是个烂摊子,民风彪悍命案频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寿县,当官当到哪一步可以去查自己父亲的冤案。
等到众人都离去顾辰一个人慢慢在院中的葡萄架下坐下,后背挺得笔直,藏蓝色的衣衫显得她肩膀分外消瘦。
远远看着她的孟临渊慢慢走近了顾辰,他平日总是温和的一双眼睛藏了忧虑,自从顾辰来到寿县后他便很少再见顾辰笑过。孟临渊走近顾辰伸手揽了坐着的顾辰脑袋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用手安抚着顾辰的后背:“没事。”
顾辰身形先是一僵,随即软下腰肢将脸埋在孟临渊胸膛,都要三年过去了,如今总算变得可以有能力查清父亲当年的冤案……可她离平阳县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孟临渊轻轻摸着顾辰的头顶声音温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做官总是这么拼,但是遇到困难是难免的,在这过程中我们的脚步可以放慢些,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悲惨的人等待你为他们做主还他们清白。”
顾辰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抓紧了孟临渊的衣服,孟临渊是她这么多年来最觉得安心的温暖。
傍晚的风吹过葡萄架,将葡萄架上的积雪吹的洋洋洒洒。
孟临渊低头看看顾辰,轻轻将一个柔和的吻落在顾辰头顶。
顾辰感觉到孟临渊的举动仰了头跳起来,一年里憋在心底的急切和苦闷退去,隔着一层面皮她都觉得脸颊发热:“你……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说完就要离去。
孟临渊挑高眉毛双手环胸,他笑着看着顾辰的同手同脚笑着说:“我听说,男人若是不主动是追不到娘子的。”
顾辰一听笑了止住脚步回头看他:“你觉得我像小娘子?”
孟临渊听言仰首笑:“你若愿意,我给你做娘子也好。”
“让孟老先生打断你的腿。”
“不会不会……”
“离我远点,人家还以为咱俩断袖呢……”
“断就断了……”
顾辰气了:“我不是断袖!”
孟临渊表情悠闲:“随你喜好,我都行。”
寿县从前是没有具体国家所有的外土,后来武帝扩宽领土才将寿县归入大夏本土,这寿县县衙新修,牢房比之大夏其他地方的牢房看上去宽阔不少。
秀莲被独自关在女囚内,原本干净的青布衣裙上满是血迹,她呆滞着双眼坐在稻草上低头一动不动。
牢房铁链晃动衙役打开女囚的牢房,两个人慢慢走进来,秀莲抬头看过去在看到顾辰后双眼一亮一把抓上女囚牢房的栅栏对顾辰说着:“顾县守,这次你可以管我的案子了吧。”
顾辰神情复杂:“为了这个原因你便将赵世友杀了?”
秀莲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她笑着喃喃:“他杀我姐姐我便杀他哥哥!一报还一报谁也不要好过!”
顾辰看着秀莲略带癫狂的表情心有不忍,退开两步侧身站着。
孟临渊看了一眼顾辰提醒:“不舒服便出去等我。”
顾辰晃着扇子冲孟临渊翻白眼:“我可没这么软弱。”
顾辰没有说话,一掀袍摆坐在秀莲牢房对面与秀莲对视:“你可知,你在寿县虽然犯下案子,但本官可以处理的仅是你在寿县犯下的案子,你姐姐的案子本官依旧无权过问。”
秀莲着急:“我和我姐姐是亲姐妹,赵世友和赵世成是兄弟,审我的案子顺便审理我姐姐的案子有什么不妥吗?”
顾辰看着连日来为姐姐的死痛苦的秀莲终于也心有不忍:“你的案子还用审吗?众目睽睽之下带刀杀人人证物证聚在根本扯不到赵世成身上。”
“顾县守……”秀莲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