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行驶出很远,陈言希坐在马车里,一手紧紧握着佩戴在脖子上的玉哨,温润的感觉阵阵传来。
她脑海里浮现着每一个村民的模样,身姿,和声音。
似乎村里的青壮男子都会武功,每个人走路都下盘稳重,动作矫健,奇怪的很。
陈言希摇摇头,想到总归是救了她一命的,滴水之恩就必须涌泉相报。
柱子稳当的赶着马车,崎岖不平的道路,竟也少了几分颠簸。
路上的景色已经看腻,她正百无聊赖的想着往后该如何计划。
“嘭嘭嘭!”
这时座下传来轻微的碰撞声,陈言希微微一楞,莫不是村民们还准备了东西给她?如此想着,她起身,掀开座下的木板。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着时吓了一跳!
只见江苏苏蜷缩着身子在里面,额头上红红的,感情刚才的撞击声就是这么来的——苏苏的脑袋撞到了木板上。
除了惊讶意外,还有生气
陈言希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一把将小萝卜头揪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狭小的车厢里充满了火药味,江苏苏一副极其乖巧的样子,讨好陈言希:“我想跟着姐姐。”
……
陈言希扶额,她知道这个丫头粘她,但她不知道这丫头粘她到这种地步啊,撇家舍业也要跟着她。
于是她坚决的拒绝,“不可以。你爷爷会伤心的,你爹爹会担心的,所以,你要和柱子哥哥一起回去,不准调皮!”她作势要喊柱子。
某苏苏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姐姐不喜欢苏苏了吗……苏苏不会给姐姐惹麻烦的……你不要丢下我。”
“苏苏,你乖,跟着姐姐可能会危险,可能会吃苦……”
“跟着姐姐就好了,跟着姐姐就什么都不怕!”
最终陈言希战败。
面前这个小鬼很会捉她的软肋,每每在她面前都要败下阵来。
马车行驶了很久,苏苏睡了一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落日的余晖撒在这座热闹的城里,陈言希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上一次身处其中,也已是两年前。
柱子吁停马车,转身看到车厢里的苏苏时被吓了一跳,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上车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人啊……
“柱子,你是现在就要往回走吗?”
柱子点点头,已经又坐回了马上,他看了一眼陈言希怀里的苏苏,开口问道:“用不用趁她睡着了带回去?”
其实他是希望苏苏跟着陈言希的,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哪能学到东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能大体猜出来面前这个姑娘不是个平凡人家的女子,她博学多识,举止大方优雅。
苏苏跟着她,是极好的。
怀里的小萝卜头睡得很沉,一路的颠簸让她很疲惫,小小的眉头轻轻的皱着,模样喜人,她想起苏苏说的,‘跟着姐姐就什么都不怕’。
嘴脸微微上扬,轻声回道:“罢了,你回去后和江伯江叔知会一声,说我会好生照顾苏苏的,让他们不必挂心。”
柱子应允,递给陈言希一袋碎银子,看她不方便接,便轻轻放到了苏苏怀里,望着她那如星空般深邃明亮的眸子,道:“置办身得体的衣服再回家,莫要让家人担心。”说罢不待陈言希道谢便驾车原路返回。
陈言希这才惊觉自己穿的还是村子里的粗布麻衣,苦笑一声,抱着苏苏往客栈走去。
客栈里不甚热闹,却也不冷清,厅中坐着讲故事的老伯,周围都是茶客,闲闲散散。
“小二,一间上房。再备两身精致点的衣服。”
店小二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俊俏小姑娘,麻利的应下,引她到二楼房间后便去为她们拿衣服。
房里。
陈言希把苏苏轻轻放到床上,又给她盖上被子,才得以休息会。
在这里她完全不必担心被人认出,往日她很少出门,听说过她的人很多,见过她的人却几乎没几个,除了那次去南下考察情况,她再没有出过远门。
也不知现在府里是什么光景。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中途店小二进来送衣服也未曾察觉。
如今她什么情况都不知晓,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两年前,现在她回来了,一切就该步入正轨,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衣物,一拍脑袋,喃喃道:“就先夜探将军府看一眼爹爹娘亲吧!”
心中有所计划便立即行动起来,她将房门落锁,看了一眼熟睡的苏苏,而后从窗口跃下去。
在桃源村的那一年,为了尽快恢复身体状况,她没日没夜的将爹爹教她的基础功夫练习着,倒也成就了她如今还算不错的功夫底子。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陈言希飞速穿梭于暗夜里的一座座房顶,行如流水,不消片刻便猫着腰站到了将军府其中一间屋顶上,她俯视着灯光稀稀拉拉亮着的将军府,心中叹息,怎的有一种如此凄凉的感觉。
将军府的暗卫分布她了如指掌,依父亲的性子,是不会发生大改动的,于是一道身影如鱼得水般在这偌大的府邸探寻着。
行至后院突然听到尖锐的叫骂声。
“你这低贱的野孩子就应该睡草地,你就在这跪着,等夫人什么时候想起你来,你方可起来。”
女人的话说完,随后响起一道少年清冷的声音,“是。”
女人便絮絮叨叨的说着些难听的话,转身离开了。
待女人离开后,那道声音兀自低语着,“我小,你们欺辱于我,以后你们会承受百倍的痛苦。”
语气里的恨意如滔滔江河,汹涌在那少年小小的身体里,陈言希隐匿在茂盛的树叶中,将方才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少年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她的嫡亲弟弟——陈念言。
为何她离家两年便成了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