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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光韫玉(2)

卢照听他问起,便细答道:“正是,因门荫赐其兄长,他如今二十有六,却仍未入仕,崔相劝了几回无果,这一回连崔纯之且都尊父命前来考试,他却还是不肯。”    李度奇道:“为何不肯?”说着似思及什么,笑道,“是看不上春闱罢,到底还要吏部铨选,难道是等着参加制考?登科便可授官,起家确是更上一层楼,我这里说句不中听之言,制考虽便宜,却也不是常人能及,多少饱学之士折戟沉沙于此倒非孤例。”    卢照频频摇首:“少詹事看错了他,他不过嫌恶进士浮华之气,崔纯之考前也曾劝过他,你猜他道了句什么?好骡马不入行。”    听得李度一愣,随即笑道:“贵胄世家子弟,到底自矜,便要这么等下去?”    两人再留意萧令明神色,倒无多少变化,不料萧令明忽淡淡道:“崔维之未入官场,许有几分狷狂习气,孤没法跟他计较,卢主簿却为官几载,宦海风波险恶,理该见识不薄,不会不知私议储君是为大不敬,更何况你尚领着詹事府的职,孤这个储君果真做的不体面至极。”    太子语调仍温和,卢照却听得那椅子再也坐不下去,从不听太子这般刺人,忙离席躬身施礼,李度亦坐的尴尬,随之起身,卢照已道:    “臣惭愧,臣绝无不敬之心,殿下既教诲,臣下回断不敢再犯。”    萧令明伸手虚扶他一把,道:“非孤疑耀之忠心,只是贡举一案,崔相牵涉其间,无论博陵崔,清河崔,于外人看来,皆同孤脱不了干系,是谓东宫一党,”太子冷冷一笑,“是这么个说法罢?崔相慎之又慎,孤亦不想牵累他一族,耀之同他走太近,不知又要招何样昏言昏语。”    卢照见太子眼神萧索,心头微酸,干干应了声“是。”    萧令明这方微微一笑:“耀之既同崔二公子相议过了,孤愿闻其详。”    因阁内无外人,无闲杂人等,卢照遂直言道:“臣此举可谓学舌,倘有得罪殿下处,先请恕罪。臣第一回同崔维之论及时局之际,他曾同臣说起一例典故,北朝石虎本立有太子,可却又以皇子石韬为太尉,与太子宣迭日省可奏尚书事,殿下当知此事结局。”    萧令明略笑笑:“崔维之所谓二宫之争,以史喻今?他还有何高见?”    “国舅早已去职,殿下几位表兄也大都外放为官,且品阶并不算高,加之先皇后早逝,于时人看来,殿下母族难成气候,不足为殿下仰仗。不过如今殿下与叶氏结亲,边关重将,时人未免将此作殿下另一层庇护。”卢照略作停顿,见太子毫无表示,便继续道,“殿下自幼授业于大儒,天下皆称仁爱,且殿下如今于户部锻炼,无一不赞殿下勤勉,非臣媚上,殿下确可谓君子宜之有之。国有储君至此,乃如渴得浆,如寒得火,陛下大可高枕而卧,缘何又有移爱藩王举动,陛下岂不知此举必引人心动荡?于国不稳?且休论青史夺嫡旧事,便是陛下,亦从此锻造而出,个中惊险曲折绝非隔岸观火,乃身临其境。”    如此大篇长什,李度渐听出一二端倪,眼见要点化到通明处,卢照却闭口不再相提,只是静静看向太子,似在等太子启口,萧令明一笑:    “在等孤说些什么呢?孤能说些什么?不意崔相家中藏个山中诸葛,孤他日如有幸登大宝,许可枉驾顾之,如今孤深处青宫,蚊蚋之飞尚不得过,他口中阔论,孤唯有闻之一笑而过。”    “殿下不必如此灰心,”李度忙低声劝道,“上至三公宰辅,下至六部长官,多为心系殿下者,崔相再谨慎,想必也当是同殿下一起的。更何况,西北叶氏可谓封疆大吏,既为崔相旧部,如今又同殿下有姻亲之好,魏藩即便有心交游,也至多同科考举子勾连,难成气候。”    萧令明微微垂眸,并不言语,卢照见太子如此,看了看李度,忽正色道:“少詹事不可轻敌,要害正在此间。”李度挑眉:“耀之不妨全部说出来。”    卢照转头看向太子:“崔维之虽为世家公子,如今却仍未有半点功名,本不该置喙国家大事,可他既言及殿下,臣断做不到充耳不闻。殿下,陛下喜读《祁史》百官皆知,有祁一代,门阀掌权,天子空有南面之尊,前朝始设科考,用意便在此,我朝虽非祁之失衡,然庙堂之上,占据高位者,仍多出于五姓七望,请殿下再躬亲思量,原先詹事府四品以上是什么人,如今又是什么人,陛下借‘压俦’一事,是为警告殿下,亦是警告世人,陛下又缘何让魏藩染指科考?魏藩日后必有动作,殿下可又有所防备?”    “无须等日后,眼前这便是一桩。”李度冷笑一哂,忍不住叩了两下眼前桌几。    萧令明面上依旧淡然,只道:“崔维之将局面替孤析得这般透彻,以他高见,孤不过是陛下一枚棋子,将来胜负分出,孤便作弃子,陛下拿储君来赌注,果真好气魄,大手笔。他既如此深谙圣意,就没再思想如何点化孤么?”    见太子缓缓起身,于窗前负手而立,目光放远,卢李二人亦坐不得,略一整衣裳站起身来,在太子不远处站定。    “崔维之何德何能敢自居点化之功,不过他几句话,臣以为,殿下不妨姑妄听之。”卢照一笑道,“仁者忍人所难忍,智者忍人所不忍。”    李度失笑:“我当这位二公子高见何在,此话说与不说有何区别?不过让殿下百忍成金,如今殿下可谓身在荆棘,难道忍一忍,那刺便不往身上扎了?”    卢照却只看萧令明:“他还有后一句,相时而动,伺机而为。殿下自此往后,侍陛下仍作椿庭,却不可视魏藩再如手足,一旦天赐良机,还请殿下勿存他念,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李度忙紧跟问道:“他所谓良机是指?”卢照无声摇首,目光不离太子左右。    萧令明嘴角衔笑,一只手已将窗口花枝折断,垂眸把玩道:“崔维之这样的人物,不来辅弼孤,实在可惜得很。”    卢照未能得视太子神情,亦听不出他话中涵义,遂小心探道:“殿下,崔维之所言殿下或不以为然,臣却以为不乏一二道理,未必不能为殿下所用。”    “亏得他是崔相之子,”萧令明转头笑道,“否则孤真怕他做了魏王门客,岂非孤之大不幸?”    这两人方一会心展颜,不料萧令明却又别过面去,仍留背影给他二人,低低道:    “不过倘是崔相也作狡兔三窟绸缪呢?孤实在不敢直视人心。”    如此言语,方真地惊住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太子或为无心之语,或为肺腑之言,二人无从得知,一时竟无从相劝,再转念深思,皆出了层冷汗,还是李度清了清嗓音道:    “殿下多虑了。”    萧令明彻底转过身来,走向案几,随手端起一盏茶,饮了两口笑道:“孤不过信口一说,虎父无犬子,耀之,孤这不是耐心听完了?”    他嘴角微笑春风不如,而青龙三十年的春已走到尽头,却未必不是天意的开头,蛰伏不出的世家公子,精明如斯的世家公子,怀抱不清的世家公子,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不出南山,竟已然将他处境看透,而年轻人的精明如斯,年轻人的不加掩饰,同相公的天壤之判,又不能不让太子萧令明深深起疑。    即使他本不该质疑,只因那年轻人姓崔,博陵崔,清河崔,于世人看来并无太大差异,国舅去职后的庙堂,崔相本人意向从来都不重要,让一个惯于沙场征伐的武将来周旋于庙堂之上暗流汹涌的人事漩涡之间,本便是天子的巧棋。萧令明低首看了看自己修长白皙的五指,微微一张,这样的手,日后确是要少执笔,多握刀,可执笔杀人的只有史官,他尚无这样的本领。    那么,便唯有握刀了。    “殿下,”卢照打断萧太子沉思,“臣今日来,其实还有一要事,欲请教殿下。”    “你说。”萧令明稍觉诧异,卢照道:“贡举一案闹到如此田地,家父势必名誉扫地,远贬他乡,可这一事,并非无回旋之地,只是家父不肯。”他仍警觉瞥了瞥四下,放低声音,“家父手中持有钱处厚、贺兰蘅当初的私书,钱处厚举荐的三名举子皆出于魏王门下,贺兰蘅举荐者亦落第不中,此次可谓恼羞成怒,借题发挥,臣劝家父将这两封私书呈给陛下,家父却言修身慎行,安可以私书相证。不知殿下如何看待这一事?”    李度闻言冷笑:“殿下,果如臣之前所料,只是耀之,侍郎为何执意不肯?有这样的物证,岂非绝地反攻良机?”    两人相视一眼,复又齐齐望向萧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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