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总欺负你,漆阑就总帮你的忙,还背地里打击报复我。幸好那时你但凡来就是跟着陆笙打转,才没有被他迷惑。” “所以你和漆阑兄弟情深,要替他表白心意。”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你就这么做了。” “那么你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是你和漆珊一样有病。” “好,这个话题趋势到此为止,现在,跟我说实话。” “好吧。你比漆珊更有病。” “……”金玉瑱嘴巴几次开合,最终还是闭上了。 戚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漆珊是因为——就因为这破事?——因为这个来找我的茬?” 金玉瑱思考了几秒这个断句,“有可能。” 戚乐扶了扶额。 “啊,给你看个东西。”金玉瑱记起手里的匣子,他打开来,拿出一个掌心大的异色玉雕。上面是棵白色的枯树,下面是黑黄的地面。 戚乐接过来看了看,入手温润,透明度良好,雕刻精致,而且不是拼接的。 “你做的?”戚乐问。 金玉瑱道:“我收的。” “挺好看的。”戚乐还给他。 金玉瑱没接,把匣子也递给了她:“送你的。” 戚乐感受了下拿着烫手山芋的情境,“冒昧问一句,你家挺有钱的?” “还行。” 戚乐挠了挠眉心,“还行是怎么个意思?我提醒你一下,我是个贫穷的平民,难保不会见钱眼开,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金玉瑱扬眉一笑:“哟,深藏不露啊,来,说说看,你有什么违法乱纪的招数。” 戚乐把玉雕装匣里推到他面前,“我不爱玩这种东西,你收着吧。” 金玉瑱哎了声:“你就拿着吧,不值几个钱。送东西这么难的吗?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礼尚往来送我张画儿吧。” “……啊?” “可别说不会画啊,我见过你给陆笙画的那几张。” “啊……” “见过”给这件事增加了很多难度——戚乐没见过。她握着笔努力回想,一无所获。最后,三个字跳进脑海解决了她的难题——随、便、吧。 金玉瑱盯着画作端详半晌,望向戚乐:“有你这么敷衍人的?” 桌上铺着一张一米见方的白纸,上面铺满了随意挥洒的墨汁。挥和洒就是字面那个意思。 戚乐道:“它表达了我对你无法言表的感谢之情。心情是种复杂的东西,我真的费了很多心思,才画出这些。” 金玉瑱点头:“哦,是吗,”拿起笔现甩了一张,“那猜猜我这张表达了什么。” “这种画都需要作者解释的,没法猜。或许,你那一幅,表达了对我的讽刺吧。” 金玉瑱笑着扔开笔。 戚乐休息了近一个星期,又开始去上课。这中间,漆阑为漆珊的事道了一次歉。当时路上除了他们别无二人,戚乐就问:“漆珊是因为你才看我不顺眼吗?” 漆阑再次:“对不起。” “意思是漆珊确实因为你看我不顺眼?” “我不愿意给你造成困扰,我也十分敬重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戚乐默了下,“好,我谢谢你,行了吗?”绕开他继续走。 漆阑略拦了一拦。 戚乐挑眉看他。 漆阑退开一步。 戚乐向着他前进了一步。 漆阑连退两步。 戚乐撇了撇嘴角,“漆阑,我这人还是比较随和的,你有时间,多跟你妹沟通沟通。回见。” 几天后,漆阑再次押着漆珊来道歉。这次,漆珊表现得温顺乖巧,并主动提出想要跟戚乐和好。 漆阑非常欣慰。 戚乐瞥了眼漆阑,应道:“好。” 于是漆珊从那个冷清的小院子搬了回来,仆从也配备上了。 戚乐才知道漆珊那禁闭关得那么彻底,同时怀疑漆珊是不是为了摆脱紧闭才认错。 漆阑走后,漆珊马上落实了戚乐的猜想,她对戚乐冷笑了一声,不言不语地进了自己的屋。 戚乐心想,屈服后事情就该这样发展啊,哪像她说了对不起反而火上浇油。 戚乐确实随和,不深究的话。 漆珊在漆阑面前一副乖相,在她面前冷嘲热讽,她觉得打小报告有点过于幼稚,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天傍晚,戚乐徘徊在柴火和灶口前,考虑要往灶里放多少柴火才不会让她半夜热醒。 丫头们听漆珊的命令,不能接近她,使得戚乐在到达书院的大半月后终于能够自力更生。 考虑良久,戚乐放了昨晚一半的量。 夜里她被冻醒。 出去添柴火时,看到一个丫头在往漆珊那灶口添柴。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戚乐捂着脸回屋了。 以前真是得了漆珊颇多好处。 这天一早,戚乐出门盛水洗漱,漆珊见到她,拿手在鼻前扇了扇,皱眉道:“什么味儿啊,拿根香在院里点一点。” 中午,戚乐在河边洗衣服,漆珊打桥上经过,使了很大劲把石头扔到戚乐那一片,溅了戚乐一身水,和跟着她的丫头笑道:“看见那鱼了吗?被我吓一大跳,真够狼狈的。” 过了会,几个漆珊的丫头过来洗衣服,漆珊从桥上折回,走到他们身边道:“洗什么呢?” 丫头们道:“劳小姐垂问,是奴才们的几件衣服。” 漆珊道:“你们的衣服都在这儿洗?多不干净啊。” 丫头们道:“劳小姐挂念,只是几件外衣,也不打紧。我们几个因不往小姐屋里去,所以来这儿省点事。小竹姐姐几位皆是用开水的。” 漆珊道:“这样啊。” 以宽容的心看待,颇具萌感。 这时戚乐突然觉得背部受力,眼前一花,跌进水中。 始作俑者嗤地一笑,施施然离去。 戚乐从及膝深的水里站起来,抹了把脸,两步赶上漆珊,扯着她后领将她拖进水中。 一众仆从陷入惊慌,场面一时混乱。 戚乐附在漆珊耳边道:“你乖乖的,我不和漆阑说。” 漆珊呛了水,有口难言。 漆阑来看漆珊的时候,漆珊向他控诉了戚乐的恶行。 漆阑道:“你又干什么了?” 漆珊瞪大眼:“我干什么了?我差点被她杀掉!” 漆阑拍拍她的头:“好好休息。” 漆珊气结。 从漆珊屋里出来,看到戚乐在院里晒着太阳看书,他坐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戚乐没抬头,“打了一架。” “怎么打到水里去了?怪危险的。” 戚乐忽然意识到漆阑是很关心这个妹妹的。又意识到自己还真把那个对已经消失了的人的喜欢当回事了。 亏得漆阑没亲眼见到她动手。 戚乐道:“你说得对,下次我和漆珊要提前商量好,离水远一点,最好在床上,摔倒也不会太痛,累得话还可以睡一会。”说到最后变成了远离初衷的俏皮话。 漆阑脸色沉了几分。 戚乐觉得他听出话里的嘲讽了。 漆阑道:“这就算一架好了,以后别打了。” 戚乐翻书的动作顿了下,“你说了算。” “漆珊很怕痒,下次再捣乱,你就挠她痒痒,别让她手下没轻重又伤了你。”漆阑递给她一个寸许长宽的小铁盒,“落痂后抹这个,早晚各一次,三四天疤痕就能消。” 戚乐额上被漆珊拿簪子划了一道,脸上是被她指甲划了一道,两条细细的痂,头发乱的时候会以为那也是碎发,就像现在。 戚乐反应了一下。 金玉瑱在她脸消肿后发现这个,偷偷把她屋里大小镜子都扔了。戚乐不怎么用镜子,但是洗脸的时候也摸到了,更何况漆珊过来之后常常拿这两道印嘲笑她。刚开始有点郁闷,后来就习惯了。 “噢……谢谢。”戚乐道。 漆阑把盒子朝她轻轻一扬。 戚乐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