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咱爹的岁数差不多呵!听说过捡钱捡物的,还没听说过捡爹的。”
凤载利扬起手,伸开巴掌,却没有打下去。刘忠祥死皮赖脸的往凤载利怀里钻。
“你打你打!你打呀!舍不得了吧?”
变掌为指戳在他的头上。“去!跟老爹打声招呼,让酉先生跟他住一屋。”
“俅先生?人怪连姓都这么怪。”说着奔刘老爷子屋里去。
凤载利则快步进了自己屋里。一会儿,搂着一大抱衣服出来,正好迎上从刘老爷子屋里出来的刘忠祥。立刻将怀里的衣服全塞进刘忠祥怀里,挑了一下嘴巴道:
“给他送进去吧。”
刘忠祥瞪眼看着怀里的东西,惊诧的问:“这是什么?”恍然大悟的,“都是我的衣服,这身新棉袄棉裤我都没舍得穿。你就……你就……”
凤载利横他一眼,“他穿得那么单薄,没看见衣服都破烂了。”
刘忠祥一边转身往老爷子屋里走,一边嘟囔着说:“他到底是你啥子人?你对他这么好。还真把他当爹了。”
酉春秋听了这番话,心里那份激动难以言表。但脸上的神情仍然是淡然镇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这一晚,刘老爷子可没客气,钻到被窝里,两人眼对眼,脸对脸,从古十八年的事情都问到了。什么事情都没打听出来。只晓得他是从江浙一带过来的,他两人年岁相当。以前他家经营过酒的营生。他沉浮极深,刘老爷子一个劲的问,他则是有选择性的回答。后来实在累狠了。他打起鼾来。刘老爷子也随之睡着了。
第二天,凤载利仍然带着常六娃到酱源守店卖货。酉先生吃了早饭就出去了,直到日上三杆临近中午才又回来吃午饭。然后,又出去了。晚饭时分累得气喘吁吁的才回来。问他到哪里去了。只说四处转转。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刘忠祥说在镇东南,镇东北,镇西北都看见过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镇中街最南端那片空地上。他在那里转悠了好半天。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这天夜里,吃过晚饭后,酉先生拿着几页自己画的草图,写的字来到刘忠祥夫妻的房间。凤载利恭敬的让他坐在了八仙桌旁,还从暖巢里倒了一碗白开水,难为情的说:
“我家没有饮茶的习惯,就没有准备茶叶,你就喝碗白开水吧。”
酉先生温和的一笑,什么都没说。他的话似乎很值钱,很金贵。几乎没有废话。开口就是直奔主题。
“你们开酒坊吧。地点我都帮你们看好了。”
酉先生的话轻飘飘的,仿佛他说的这件事就跟平常说,今天中午吃担担面一样的轻松容易。完全没有商量大事那种气氛和压力。
凤载利和刘忠祥对视一眼,一脸的困惑和疑云。凤载利好笑的沉思:“这个酉先生是不是疯人院逃出来的疯子?刘家眼前的状况仅仅能解决一家人三顿粗茶淡饭。不!连茶都供不起,只能让客人喝白开水的条件,拿什么来开酒作坊?这不是无稽之谈开玩笑吗?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取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画了那么多的图样,也不像是取笑人呀。可是你扶,也得找一个能扶起来的人扶呀。就目前刘家的情况看,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硬扶把你累死了,结果还是一事无成,何必呢?”
可是,看酉先生不住的摆弄着桌子上的几张图纸,又不好太打击到他。凤载利佯装感兴趣的来到桌前,随着他的手朝那些图纸看去。
酉先生惊讶的看着她。“你识字?”
凤载利不好意思的笑笑,“认得几个,在娘家时跟小弟学的。”
“那就更好啦!识字做事要方便许多。我就更有把握啦!”酉先生高兴的说。
凤载利一头黑线。这是哪跟哪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就有把握了。真不知道他这自信从何而来?只好老老实实,光明磊落的说:
“酉先生!你是不是对我们期望太高了?我家的光景你也看到了,一日三餐都是免强维持。那个酱源是去年底才开张的,生意免强过得去。说白了,招待客人连点茶叶未子我家都没有。只能请客人喝白开水。假如真有开酒坊的心思,那最少也是五年后的事了。我们眼下就是一个刚出世的小婴孩,你让我们去做哪些大人物才能做的事,是不是小蛇妄想吞大象呀?”
酉先生的嘴角上扬,笑容从嘴角逐渐漫延至整张脸。笑容可掬的点点头问一句,
“你想过开烧锅酒房的事吗?”
若有所思的,“曾经在心里过了一下。只是不敢想。”带几分羞涩的说。
“那就行!”说着就往外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刘忠祥看着他的背影。
“他是不是哪根筋没搭对?莫名其妙的提什么酒坊的事。也不瞅瞅,这是能开酒坊的人家吗?真是!”
凤载利横他一眼,又横一眼,没好气的说:
“我看你的筋才搭错了,看人都会走眼。凭你们家这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兄弟,吃饭不管闲事的主,肯定不是开酒坊的材料。换了别人说不定就成了啦!”
刘忠祥挖苦的口气。“换你准行!”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说道:
“哪可说不准。当初我开酿造酱油醋作坊时,你也说不行。现在咋样?不仅作坊越干越有劲,店铺我也开起来啦。”
“你……你就得意吧!”一把拉过她,拥在怀里。“我当然希望你越干越好,越做越大。你做的再好也是我刘忠祥的妻,刘氏门中的媳妇。说明我们刘家人有眼光,娶了个好媳妇呀。”
刘忠祥嘴上说着,手也动着。凤载利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刘忠祥双手用力,抱起她奔床塌而去。
一阵云雨之后,夫妻俩大汗淋漓,刘忠祥轻轻的拍着凤载利的脸,爱怜的道:
“你真好!床上家里都能让你夫君滿意。你夫君我真有福气。”
说完倒在枕头上就扯起了雷鸣般的鼾声。凤载利滿足的看着他,将一条白皙光滑的胳膊搭在他身上,渐渐进入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