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急诏,传诏的信使必然是千里不停一路接力而去。算算脚程和出发的时间,应当会在两日夜后到达沂州。而慕云深收拾行装的时间,加上为了立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形象要臭屁地坐马车回京的话……
最终根据各种情报算出来的结果误差还是在半日之内,和没算一个样。
“烦死了!”真的很讨厌做数学题、还是这种误差这么大的数学题的饶如卿用力地把毛笔往桌上一甩。果不其然,偶尔发的脾气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比如现在,好好的浅青色交领上襦就溅上了墨点子。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在慕云深回京当天在离京城十几里的地方候着吧。
只是不知他身旁跟着什么人,自己亲自出面会不会暴露——心念一转,饶如卿罕见地起了幼稚的恶作剧念头:何必要自己亲自出面呢,让人等在隐蔽处,若是慕云深回来得早了,就给他制造一点儿障碍不就好了!
饶如卿想起上一次相遇时慕云深淡然陈述自己“马车车辕裂开了”的样子。虽说寻不到什么破绽,但她总感觉毁马车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什么意外事件。
那这回就让车辕再裂一次吧!
此时刚接到回京诏令的慕云深还不知道自己回京时还要面临饶如卿薛定谔的恶作剧,自从决定将听风阁推到进退两难之境时,他已经做好了收到此诏书的准备。
他心知,这一次的面圣若是顺利,用不了多久,他便可向饶如卿履行他关于“最大的诚意”之承诺。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着,慕云深坐在平稳向前行驶的马车之上。想到饶如卿,他的心中泛起了丝丝甜蜜的涟漪。
马车行近京城,端坐在车内捧着书本的慕云深忽然似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但紧接着已经伸直的手指又往里蜷了蜷——那人没有杀意。
下一刻,行进中的马车伴随着清晰的木头崩裂声戛然而止,强大的惯性让即使是有所准备的慕云深也只是堪堪扶住了车门,才避免了向前摔倒在车中。
车外传来车夫惊魂未定的声音:“让世子受惊了,方才车轮似卡到了什么,车辕也裂了,您看这……”
慕云深下意识地问道:“马呢?”
车夫忙答道:“马稍稍受了点惊,一会儿便能重新跑。”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撩开帘子下车,正要牵过那匹正在不停跺蹄子的受惊马,忽然这马长嘶一声,前腿就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后,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卫的马也遭受了相同的命运。那几个看起来便是十足“老爷兵”的侍卫便应声落马,七七八八滚了一地。
“这,这……”车夫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慕云深的目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颗刚刚擦着马前腿飞过的石子。他没有出手,这些车夫和侍卫,是皇帝因他当时所有的随从在伏击中丧生,而专门被送来带他回京的,所以他不能在此暴露自己有武功的事实。
他抬眼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又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车辕,视线在那个裂开的大口子上停留良久,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离京城还有多远?”
车夫想不明白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愣了一瞬答道:“约莫十五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