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是采……采花贼,董思又惊又恼!
沈千重却平静继续,落款处,是简单勾勒了几笔的山茶花。
董思反应过来:“唉,沈兄身边哪有女眷?”
沈千重不语,好似漠不关心般将信笺扔在一旁。
董思拍案而起,“这采花贼,竟然敢在大理寺卿头上动土,那还了得!”说罢,信誓旦旦离开,要去安排天罗地网。
待得董思离开,沈千重眸色微微黯沉下来。
今夜借美人一用——是或心?
可他是如何知晓或心的?
到了禄县,或心根本没有公开露过面。思及此处,依稀想起昨夜醉酒,应是或心将他从董思府邸带回的驿馆,遂而眉间微蹙,“或心。”
他方才唤了声,想让她今日夜里先不要出来。
或心却已是欢喜鼓舞:“沈千重,有采花贼哪!”一脸,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沈千重恼火:“看看这封信,是人是鬼?”
或心仔细端详了片刻:“不是鬼哪,也没有妖气,唉,什么气息都没有。”
沈千重不再多问,只是再重复一遍:“今夜不准出来。”
或心懊恼,她又不怕采花贼,再说他还没见过采花贼呢!
沈千重不再理她,伸手将信笺揉成一团,又碾开付之一炬。
……
等到入夜,韩翊还未归来。
董思调来的官差衙役将驿馆里里外外围了几圈。
沈千重在屋中安静看书,神色湛然。倒是董思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消停不得。
“沈千重,你还真看得进去!”董思耐不住心烦,翻开茶杯喝水压惊。
沈千重也不抬眸,悠悠道:“驿馆内外都是衙役,外人进不来,担心什么?若是有人能进得来,你我费神也无用。”
你,董思语塞。
但沈千重所言不无道理。
或心却笑:“沈千重,你分明盯着这行字看了有一盏茶时间了。”
换言之,他其实根本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
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多事。”沈千重随手翻过一页,或心便窝在他袖中扑哧笑开。
将近子时了,人还未出现。董思的耐心都似消磨殆尽,先前还又怕又恼,眼下只恨不得那人突然出现才好。
“该不是,不来了吧?”董思自言自语。
沈千重也将书搁在一旁,自顾饮茶。
“沈千重,采花贼呢?”或心期盼了一晚,明明说好的采花贼是不是不翼而飞,或心好生泄气。
“我如何……”沈千重话到一半便停住。
或心警觉道:“沈千重?”
不是停住,是整个人都停下来,就连茶杯还举在唇边未动。
“沈千重!”她嗖得从袖间窜出,只见沈千重手握茶盏僵在原处,全然不动弹。
董思尚在一侧正摇头,两人都毫无知觉,动作也戛然而止。是的,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
定身术!
或心飞快转身,环顾四周,屋内却根本空无一人。
沈千重是堂堂大理寺卿,身上有朝廷金令,一般有恶意的鬼物都不能随意近身,周遭也没有半分妖气。
“谁!”或心喝道。
须臾,闻得身后动静,或心骤然转身,只见一袭锦袍覆着单肩的白色狐羽,五官精致得犹如镌刻,薄唇轻抿,眼角挑起一缕笑意。
他缓步走近,或心全然僵住,这人……
咦,竟然好看得,让人动容!
他步步靠近,她想不看都动惮不得,还伸手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真切些。
临到近处,或心才徒然激灵。
竟然是媚术!
或心猛地摇头,耳朵兀得伸长,虎牙也忽然露出,仙灵之气从身体里溢出。本以为对方会被吓倒,不想那锦袍男子却咧嘴笑开,“刺激!够刺激!”
刺激你大爷的!
仙源凝聚,仙气就自指尖流转而出。那锦衣男子竟也不躲,慢悠悠伸手,唇边魅惑一笑,她身上的仙灵之气就顷刻退散了。
狠角色?或心倏然反应。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需抓起沈千重便跑。
或心想也不想,就转身去够沈千重,却又被那锦衣男子一掌拦下,逼得她进退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