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基在旁边坐着,也不说话,望月瞧见萧纪安这一身的伤,想碰又不敢碰,便一抽一抽的又哭了起来,这一次的哭比上回的还凶,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萧纪安起初的心疼被她哭的烦了,但也没真的吓唬她,想替她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一滴滴的没了边。
他从没想过,这小姑娘会这么磨人,只能抚了抚她的脑袋,道:“别哭了。这伤口也就看着难看了点,不过不深。”
望月泣不成声,支吾着,倒是刘弘基替她开了口:“我以为凭你,不会受伤。”
“本来是不用,但是这次对付的是女人,这样子更容易点。”萧纪安还是把望月抱在了怀里,自从收了人家女儿,自然也就没再把刘弘基当外人:“鞠氏还不知道她儿子死了一个,今日帮她找见了那只猫,不出明日晌午,定还会再来,也好给让她心里有些准备。”
刘弘基一顿,疑道:“你这是要给她下蛊?”
“这是哪里的说法?你还真信这些?”萧纪安笑了笑,道:“活人的算计,可比这些巫术厉害多了,要让这阵风,吹到薛举的耳朵里去。”
刘弘基不解:“既然你出去一次,能直接弄死薛仁越,为什么不直接魂穿薛举?这岂不是来的更快?”
萧纪安轻抚着望月,女孩哭累了,竟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放低声音:“我倒也想过,可惜李二那只鹰,翅膀还没长开,这一次是薛举,薛仁杲,下一次换成别人,他照样不知天高地厚。他若这点水平都没有,大唐的气数也就尽的越快。”
刘弘基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是你选的殿下。”
萧纪安不置可否,只抬眼望住他,示意他继续说。
刘弘基显然话里有话,复又问道:“以你的能力,就算选的不是殿下,是任何一个人,这浅水源,不也能打下来?”
萧纪安笑了笑:“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那一日我心情不好,这李二或许还真的能死一死。”
按现在来看,他那是只是先遇到了秦王。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若说是天命注定要这秦王的话,他萧纪安还真不信这命。萧纪安不算是念旧情的人,经刘弘基一点,倒也受了些启发,姑且就当作时日久了,对这只鹰还是有几分感情吧。
萧纪安反复无常的回应,反倒成了一定心针,让刘弘基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沙场点兵,刘弘基知道,他不过是这云云将士里微不足道的一个,无论是谋略还是战术,都是敌不过那些先驱,无论是殷开山也好,秦王也罢,安平公主也好,他刘弘基都只会是被动跟随的那人。他可能会成为任何人踩踏到高处的垫脚石,在踩碎了他的尸骨之后,去见证他所无法触及的大唐王朝。
但如果最后站在终点的这个人,现在就在站在他眼前的话。
这一次,他甘愿赌一赌,用自己所剩无几的效忠和信仰,赌一赌他所珍视的苍生无恙。
“这一战之后,若是薛氏真的输了,这些人你应该会一个不留。这次以后,但凡能有用的到我的时候,尽管开口。”刘弘基看住他,颔首躬身:“只是有一事相求,他日你若不再与秦王为政,看在望月的份上,放过我儿阿野。”
“好。”萧纪安应了下来,垂目之间,他看见怀里的人双目紧闭,浑然不知残忍杀孽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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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纪安果真被请了去,鞠氏说邀他品茶,隔天就让人来请了。
在陇西这里,萧纪安找不到白茶,就时常用普洱充数,鞠氏派那小丫头去打听了一番,只道他喜欢普洱,便也备了,但这熟普洱的形状不似萧纪安平日里吃的,普洱分散茶和紧茶,散茶形条索粗壮、重实、色泽褐红,她给他安的外形端正匀整,是经过压制的紧茶,味道更为浓郁。
鞠氏看了看这书生模样的萧纪安,笑了笑,问到:“听闻仁越出征之前,有去找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