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并非是真的要举兵南下,而是虚张声势,让伏羌不敢踏入北周,”苏南秧瞳眸一眯,目光朗锐地看向褚桓,缓缓说道:“我以为,侯爷应当先放出北周要进攻宁国的消息,随后让数十万大军同时从郢都出发。其中,挑选万余精锐兵士进驻西南边境的江原城,而剩余的大军则过道南境各城迷惑伏羌,实则暗中火速赶往西境备战。”
“虚张声势、声东击西,却是好计无疑,”林钊墨眉轻拢,有些迟疑地说道:“但若是伏羌在知道了我们大军南下的消息后立刻进攻西境,而我们的军队还来不及赶到,岂非……”
“除非宁国真的不堪一击,否则你们一日按兵不动,伏羌便不会对你们展开进攻,”苏南秧面容清冷,截口说道:“若是他们先动手了,你们难道还会帮他合围宁国?那伏羌不就是逼着自己陷入两线作战的局面吗?”
“那又为何要让军中的精锐去往江原城呢?”褚桓举著夹了块柿饼,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后,饶有兴致地出言问道。
“伏羌如今已攻入宁国境内,我若是宁国的主将,定会兵分两路,一路从陈掖出发正面迎敌,另一路则绕道西南方向形成包抄之势,从而彻底断了伏羌的补给。这样一来,伏羌军队就会被迫北行,若他们最终不敢借道北周境内,便只能通过宁周两国之间的中川峡谷回到草原。”
“而江原城地处北周的西南角,与宁国隔着峡谷而望,若我们早做准备、埋伏在侧,等到伏羌大军经过的时候,我们与宁国自两侧山谷冲下,说不定就能把他们全数歼灭。”
“苏小姐的计策确是精妙,可是于我们北周来说,伏羌是宿敌、宁国却是仇人,我又为何要出手帮助宁国?”褚桓眸光流转,微微扬唇,好整以暇地说道。
“因为侯爷并没有击败那四十万大军的把握,所以要保证北周万无一失,便只有帮助宁国对抗伏羌了,”苏南秧看着褚桓眼底隐隐藏着的逗弄之意,突然间心下一片了然,她执起酒杯淡淡啜了一口,随即展眉轻笑,朱唇若胭:“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是以国与国之间从来都是利益高于仇恨的。眼下宁国皇子内斗、政局动荡;伏羌一统各部,君臣同心,因此要联合谁、攻打谁,侯爷心中怕是早有决断了吧。”
听完少女的说辞,褚桓不由轻勾唇角,笑容晏晏地说道:“其实今日早朝,我向陛下提出的应对之法与你刚刚所说的战略可谓是不谋而合。就冲着这份心有灵犀,我也得敬苏小姐一杯不可。”
“算不得什么心有灵犀,”苏南秧拿起酒杯,与褚桓的轻轻相碰,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不过是之前给侯爷当护卫的时候,耳濡目染了些许谋断的本事罢了。”
褚桓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而敛了面色,疏眉淡掠,朝着林钊说道:“小林公子,你勇武仁厚,也懂得审势谋断。但行军作战,不能只有因利而变,而应把以诡谋变放在首位。”
林钊闻言,顿时肃了面色,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拱手拜道:“卑职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