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我多言,世子定已得了消息,往竹郡这方赶来了。”安太太黠促的笑着,门外有匆匆脚步声传来,珠帘一掀,一白袍少年温润而来,见江歌儿脸色惨白,眼圈一红,颇为动情:“是我没保护好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原该是我命有一劫,我还得多谢你救我一命。”江歌儿从未被人如此关怀,即便心中知道丁禹兮是冲着原主来的,却依旧感动不已。
“你放心,我已同安老爷说好,即刻归还了你身契,许你自由身。”
“当日安老爷赎买王家众人,并未强求我入府为奴,是我自行选择的,只为求一个屋檐避难,你切不可为难安老爷。”
“这你倒是错怪我了,是安老爷求着我要收下你的卖身契,大概是认定你是祸根,希望我尽早拔除吧,况且你不是想开书局,不如便趁这两日养好身子,开个书局挣个三瓜两枣,也比在此处处受人掣肘好。”
江歌儿脑瓜一热便想应下,可想着张娘子的仇却未报,怎肯就此离开,她是个深宅妇人,等闲出不得门子,若今日离了,哪还能有报仇时?虽然丁禹兮好心替自己出头,可报仇一事,还得自己亲手来更为妥当。
遂江歌儿轻摇了头:“安老爷于我有庇护之恩,我不能就此离去。”
“安老爷痛失爱子,此刻怕是恨毒了你,你又何必苦留此处。”
“世子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你若是为报恩,此刻离去安老爷定会感激涕零,你若是想报仇,那我陪你搅他个天翻地覆便是,又何必将宝贵青春葬于深宅内。”
“咳咳咳!”江歌儿见丁禹兮说话并不避人,忍不住咳嗽提醒道。
丁禹兮还以为江歌儿身体发寒,着急忙慌的给她盖棉被,倒是坐在一旁的安太太是个妙人,掩嘴一笑:“不打紧的,禹兮是我内侄,我与她娘亲从小一处在军营里混着,就同自家姐妹一般。”
“娘亲何时有这般好看的哥哥却不告诉我。”安玉柔嘟着嘴拉着安太太撒娇,眸光却如一只轻盈的蝴蝶,时不时的落到丁禹兮身上。
“我与禹兮娘亲自婚后便不曾见过,她倒过得比我恣意些,能随同丈夫出外打猎踏春,时常还给我寄些风干的猎物来,你最爱的那件白狐披风,便是禹兮姨母为你猎来的,不像你外祖母,贪图诗书姻亲的名声,便将我嫁来着不见天日的地方,边陲小官后院尚且腌臜,我怎舍得我的柔儿关进更大陈囚笼,跟更多的金丝雀抢食呢?”安太太眼泪汪汪,拉着安玉柔直掉眼泪。
“我娘也时常羡慕姨母呢,说姨母如今的字越发进益了,行文写字有大家闺秀之感,不像我娘,拿起毛笔来,只会画些四不像的花花草草,等闲只得请我帮忙,方可寄给姨母只言片语。”
“噗嗤!”安太太破涕为笑:“这大概便是我如今唯一胜过你娘的地方了。”
安太太心情好转,这才有空理睬江歌儿:“孩子,我瞧你不是池中物,还是趁早离了这摊泥巴地吧,安仲牙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如今你连累他痛失爱子,他不敢找世子报仇,定然要将仇算在你头上,世子在,尚可护你一日周全,世子若离,只怕顷刻间尸骨无存了。”
江歌儿紧抿这嘴巴不肯松口,还是丁禹兮了解她:“这几日你且在这安心休养,待伤好些,我带你去看看张娘子吧。”
“我不碍事。”江歌儿有些执拗。
“那成,我现在就带你去水榭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