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九黎族都城的大殿内为了庆祝这次战争的旗开得胜,瑶光便商议举办一场宴会。 一来是为了一扫战争所带来的阴霾之气,二来伏羲帝君也在正好她想要请教一下帝君是如何领兵的。尽管瑶光是这六界目前唯一一个女上神,但与左手太虚幻境右手往生斩世的风曦白相比还远远不够。 杜蘅环绕,木兰盈香。云挽在床上抱着白泽打转,心中却想着今日雨陌沅说的话。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转身去了一旁的檀香木桌上练字,结果练出来的字全是风曦白。白泽这时候变成了人形,给练了半天字的云挽递了一打厚厚的纸,云挽借过随手就扔到了厚重的卷宗里。 云挽显然没有注意到这惊人的动作,而是接着写她师父的大名。白泽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忙碌的女孩,把双手放在身后,大声地喊了两遍水云挽。 沉浸在师父美色中无法自拔的云挽公主才反应过来,惊呼道:“白泽你,白泽你竟然变身了,你原来不仅会说话还会变身。” 白泽气的就快倒地了。她变成人形都快一个时辰了,神兽变身那道白光都比不上她师父只有三个字的名字。 “你不会是思春了吧。”白泽忍不住问道。 之间女孩连忙挥了挥手,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我对师父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哪里像你说的男女情爱,真是迂腐。” 却见白泽爽快的拍了拍手,爽朗大笑狠狠的吃了把云挽的豆腐,用手托起云挽的小脸,好似风流浪子一般说道:“小挽挽,我还没说是谁呢,你干嘛忙着解释,很明显有情况啊。你要是不拿点东西好好的贿赂贿赂我,我可就告诉别人了。” 做贼心虚的女孩从袖中万分可怜的拿出半包葡萄干,委屈的说道:“就剩这点了,省着吃。” “你居然只用葡萄干来打发本神兽,不可能我要吃风曦白亲手做的云河段霄,不然哈哈,哈哈。”白泽像土匪一样气势汹汹地说道。 云挽只好泪眼婆娑的从她的昆仑玉中取出了那盒糕点,“这是好几天前做的,我一直都没有吃。” 强夺过来战利品的白泽沉浸在欢乐的喜悦中,全然不顾心在低血的小白龙,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还大声的说道:“你每天都吃那老多,我不是为你减轻负担吗?不过风曦白对你是真好,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竟然有如此温柔缱倦的一面,你可是头一份啊。” 云挽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忙着解释道:“你不要乱说,师父可不是这样的...” 那头正在和瑶光交谈着的某帝君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一眨眼间就将还在房中的云挽拉到了众神面前。“听瑶光和珩羽说,这次大获全胜挽儿你占了很大的作用,很好。”风曦白淡淡的说道,手却轻轻的抚摩着云挽的发丝。 琼华雾凝,白衣竹影,无论走风曦白到哪里,他都是这样俊逸出尘的身形,只是如今他身边有多了这样一个眉眼如画艳丽无双的女孩,师徒二人如同一幅绝妙的水墨丹青。 瑶光看着云挽的眉眼五官,心头涌上一丝伤感,那时云修曾经说过自己这个小妹妹长大不知会是怎样一个混世魔王,如今却成了年青一代的中流砥柱。那次刚刚见她自己带着几分醉意,如今清醒这才看个分明,忍不住戳了戳云挽的小脸。 宴席马上开始了,诸神又是对风曦白一阵拜礼寒暄,就像以往的宴会一样,迤逦繁红成簇,玉鸣香彝鸾歌凤舞。无论发生了什么神族的宴会都是这样的没有哀伤忧愁。 风曦白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就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云挽身为这次的功臣倒是喝了不少,尽管那些桃花酿是经过稀释的但是却也是沉淀了万年的琼浆玉液,觥筹交错间云挽喝了一杯又一杯有些醉了。 白泽变回了兽形,只是执着的消灭着身前的各种佳肴,尽管比风曦白做的差了一点但是还是美味动人的,转眼间就消灭了一大半。她吃完云挽这座的,又跑去红妆那桌。 云挽晕乎乎的转头望向她那美男师父,正在珩羽那个圈子聊的火热但却依旧清隽矜贵。无论身处在美男堆里还是在普通的神族群众中,你最先望到的只会是那五官犹如鬼斧神工般的他,女孩痴痴的笑了笑。 这是身边却来了个不速之客,落挽裳间云挽面色酡红已然是喝醉了酒。如果今时今日不让云挽在众神面前出丑,那从今以后她落挽裳便再也不会收获那样多的赞美怜惜了。 落挽裳拉着云挽的双手,将云挽从座位上拽了出来,红妆本来想要阻止却被落挽裳抢先一步直接将因为拉到了舞台正中央。 一身金丝百褶裙的落挽裳,温婉端庄含情脉脉的朗声说道:“诸位将士离开故地数千年,也少了些歌舞欢笑,挽裳不才想要为这场宴会开个头彩。” 台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场面一时热闹起来,落挽裳付手走到了高台之上,仙侍们连忙推着九面大鼓从飞到了高台之上,落挽裳躬身说道:“小女欲献水袖鼓舞于大家,但缺一琴师相和,久闻云挽妹妹擅长琴艺,不知可否为挽裳伴奏?” 云挽的头有些晕晕的,她焦急地在众神中寻找这风曦白,见到那张温润如玉的俊美容颜时,傻呵呵的笑了笑:“好啊。” 落挽裳间计谋得逞,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九面大鼓已经围绕着落挽裳摆设好,落挽裳正在穿戴者这那件水袖舞服。云挽随意地找个角落做了下来,将琴摆在了身上,随口问道:“不知姐姐想要什么曲子?” “没有曲目,云挽妹妹就与挽裳的鼓声相和就好。”姣好的面容上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落挽裳腰身一转,水袖猛然击出,在空旷的大殿中带来一阵音浪,台下已经有很大的掌声。 云挽没有抬头,只是面不改色的拨弄了第一根琴弦。琴瑟和鸣本就是难度极高的事情,更何况要和厚重的鼓声一起相和,而且是当场谱曲,红妆连忙盯着舞台上的云挽,不由得心跳也快了几分。 水袖鼓舞要求柔韧灵活,柔中带刚,方能凸显舞者的身姿优美灵巧动人,但落挽裳的舞蹈却带着一丝凝重,就好似大漠落日,边塞的无人古城之地。 落挽裳的动作渐渐快了起来,每一次水袖撞击大鼓之时,都带着一丝厚实凝重之音。云挽眼观鼻,鼻观心,琴声随之跟上。鼓声越来越大,琴声却并未消失而是在厚重的鼓声中多了一丝轻快的琴音。 云挽只觉得好像有一丝阳光射入了原本已是荒芜的大漠孤城,城里渐渐变得生机勃勃,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一对少男少女正在扶桑树下交换信物,女孩羞红了脸,跑了出去。 鼓声一转,落挽裳的舞姿渐渐变得急促,仿佛陷入了一场大战之中。刀枪杀伐,烽火连天,血肉横飞。民众流离失所,竞相奔走呼号,那些青年们正式踏进了战场。少女也在向爱人告别,少年白马银枪告别爱人奔赴沙场。带着信物的少年持枪迎敌,冲向对面的漫天魔怪。 鼓声愈发急促,落挽裳的身形越来越快,云挽的琴声随着缠绕而上。那魔怪犹如滔滔海浪,少年只有一人去应战那漫天大浪。古城残阳如血,城中弥漫着阵阵血腥,少女在扶桑树下等啊等,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心上人。 一声巨响,鼓声戛然而至,琴声却未停歇,落挽裳到了下去,似在诉说这少年最后的结局,不顾是马革裹尸死于千军万马之下。 云挽的琴声仍未停歇,画风一转却又来到了那少女的浮生一梦,少女的嬉戏笑闹,小贩的停驻吆喝,更重要的是梦里有他,鲜花怒马的他。 落挽裳猛然一击鼓,带着那份苍凉凄迷,仿佛古城瞬间坍塌,一切的场景只是一阵空花。变回最初的舞步,落挽裳挺直了脊梁,水袖甩到最开始的一面大鼓上,琴声变得凄迷许多,顿时众神仿佛看到了边塞古城残阳如血,一寸寸朝阳落在斑驳的青石台阶上,刻画着流年旧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或许这便是一段曾经发生在神族的旧事,但落挽裳把它拿了出来,舞蹈有那样荡气回肠千回百转,果然是匠心独具。 云挽此时仍然在梦中,只见那少年的面容突然变成了风曦白的清俊容颜,刚想要说不,突然间神色恢复了清明。 幸好这只是一场梦,不然...云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