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满意地送走了使者,连着乌鞘岭在内的三座城池如今都已易主成了章国的版图。大军班师回朝,而江怀则带着戍卒们移到了新的疆界。
江怀此时正阅读着京城加急送来的密函。这边的战事本以为会旷日持久,谁料这般速战速决。而与此同时,皇宫中也正是风起云涌。
那一番动荡江家其实也吃了大亏,算来最后得利的只有顾琬琰本人而已。江仲反应过来有些心寒也有些无奈。想到此时章王正在军中,就把京城这面的事情写信同他讲了,也是怕他居功自傲,学当年辛家屠城抢掠,而触怒龙颜。
江怀不似辛霍那样狡诈,因此不懂经营。对三城无辜百姓,他本就无意侵扰,入驻之日即开仓济粮,赚来民心。就算圣上如当初先帝在章鲁之战时一样屠城,他也会极力劝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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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之中,顾琬琰正听着对宫内局势呈报。
几乎是这边一出征,后宫就乱了。
辛家遭此大祸,几乎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辛玓身上。辛霍被罢免,其妻蔡氏私自召来连川,将针对江蓠的密计提前付诸了行动。
深夜,江氏自梦中痛醒,身边却只有秋兰候着。警醒能干些的芸香前些日子已经被许了留充,秋兰眼见着主子全身冒汗倒抽冷气,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太医连夜进宫,碧华宫中人声鼎沸直到拂晓,此时人人心里都明白是不好了。消息飞快地传了出去,江家上下也慌乱且惊怒了。
江氏经了一夜救治,抢下一条性命,却也丢了一条。当太医院的老太医说了结果,满室的人都担忧起自己的脑袋来。
江夫人听闻女儿小产,急急地带了补品进宫。秋兰迎出来,忧虑地说:“夫人,娘娘自醒来知道事了,就未讲过话。”
江蓠披着头发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子。江夫人进来,向她问过安,有些犹豫地轻轻唤道:“蓠儿……”
她泪落连珠子。许久,抬头看娘亲,江蓠的声音仿佛从地狱爬出:“是谁干的,都该为我的孩子偿命。”
辛皇后没有去看望江贵妃,姁媮夫人也没有。江蓠也知道她们只想避得远些,可宫里头眼看着闲话就起来了。
“皇上,您可知道,蓠儿的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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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在朝中本来就占下不小的势力,辛霍出事后,又有一批人归附于江仲。他若要利用强大的关系网,找出真凶绝非难事,何况如今在宫里头有嫌疑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
璇玑没有去看江蓠,却还是暗示了家里面跟江家保持着联系,避免卷进这是非里。但她也是有些疑心的,因着时间不对,一时弄不清楚是哪一边的人动的手。这里头有着太多人浑水摸鱼,她自己都不敢说问心无愧。
那边辛霍知晓蔡氏瞒着他吩咐连川办下这样的事,当即甩了蔡氏耳刮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再早些或者晚些日子,也不至于全疑到玓儿身上去,如今我这边刚刚出事,谁不知道皇后要急了?况且那后宫里头皇帝枕边的事情,江蓠这个身份的,十个月的功夫本来还不知道过不过得来呢,你又何必去掺和一脚,弄得个‘一目了然’?”
多年的夫妻情分,蔡氏也胡搅蛮缠起来:“你自己没什么本事,如何怨我?当年你教先帝趁势吞并鲁国、在各皇子争斗里头扶持当今皇上的胆儿哪里去了?难道我还等着玓儿被废、江蓠得宠?左右你是看我兄弟当年死在鲁国了,欺负我如今娘家没人罢了!”
“妇人之见!唉,罢了罢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是还没说到我们头上吗?皇后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变动的,人人都知道却没什么证据的事情,你自己做得还少吗?”
“没有?哼,江陆两家联手,这后宫中还有谁下得了毒?说没证据,以前是以前,如今可不比以前了……”
“啊?那么玓儿……”
“就让事情从连川这里断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