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活生生的人儿,这就很好。
陆归云有节奏的轻抚着唐卿卿的后背,如同给猫咪顺毛也似,从颈窝一路顺到腰窝。
这辈子,她不会再嫁入宁王府。
他不会再让她沾惹上后宅的阴私,更不会让她稀里糊涂就送了性命。
陆子墨野心太大,即便他救了她一次性命,却终究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
听着唐卿卿轻柔的呼吸,陆归云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原本想着,就算是这小笨蛋真的喜欢陆子墨,他也要棒打鸳鸯,不能如了她的意。
可……这些时日看下来,她似乎对老三除了救命之恩之外,并无什么男女之情。
殿下,你待我好一点点,成亲之后,我养你呀。
这话,她是认真的。
所以拼命的筹措银钱,甚至为此急出了病来。
笨成这样可怎么办呢?
香桃在外间守得心里实在是不定,壮着胆子在门口悄悄探头,陆归云眼瞳一扫,将这丫头吓得如同鹌鹑似得嗖一下缩回去,见香柏焦急的望过来,香桃连话都不敢说,只能白着脸冲她摇头。
两个丫鬟既不敢再往寝室里闯,又不敢稍离,各自竖着耳朵在外间一直枯坐到天色微明。
眼看天色越发明亮,香桃快急哭了,要是府里人起来,发现了这档子事,姑娘纵然是要名声萎地,她们做丫鬟的也逃不过一劫。
最终还是香柏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在外间轻唤道:“殿……殿下……该起身了。”
里面却毫无动静。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香柏一咬牙,视死如归般的拽着香桃走了进去。
入眼的却只有一室静谧。
两人面面相觑,她两个在外间连眼皮子都没敢合一下,全程竖着耳朵,却竟不知五殿下是几时走的。
就连窗棂都好好的合着,香桃有些不信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甚至还弯腰望了望床下,最终总算是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走了就好。
香柏小声叫了一声唐卿卿,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轻轻伸手摸了摸被窝里面,脸上顿时浮出了喜色:“姑娘出汗了!”
府医说,汗发透了就是好了。
唐卿卿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实,睁开双眼的时候,早就已经日上三竿,身上寝衣浸透了汗水,就连被褥都濡湿了一片,虽然感觉粘腻,但却异常轻松。
“姑娘醒了?”
循声望去,两个丫鬟各自熬得通红的双眼倒是让唐卿卿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
香桃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这才说道:“姑娘病了,呸,不对,姑娘好了!”
说是好了,其实还要再将养个几日,府医来扶过脉之后,又调整了一下方子,后续只要再吃几服药就算无碍,赵瑜敏那边听了传话,也才终于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唐卿卿换了小衣和被褥,终于觉得好过了几分,靠着软枕慢吞吞的吃着粥,眼光不经意间却瞥到了她妆台上那个紫檀木的小匣子,目光顿时凝住,连忙一指:“那是怎么回事?”
香柏顺着唐卿卿的指尖一看:“那是……姑娘!”她小心的看着唐卿卿,“您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唐卿卿皱眉想了片刻,迟疑道:“不是让你送去郡王府了?”
“那前天晚上的事呢?还有昨日?姑娘还记得么?”
“昨日?昨日不是……”唐卿卿怔了,眉头皱得更紧:“好像……梦见娘来看我,还有……嘶。”
唐卿卿抽着冷气闭上眼,香柏吓了一跳,连忙抢近前给她揉太阳穴:“姑娘别想了,婢子慢慢说给姑娘听就是。”
说着冲香桃使了个眼色,香桃会意,退出门外守着,香柏这才轻声细语的将两日来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给唐卿卿讲了一遍。
从那位郡王如何又是惫夜跑来蹭饭,到他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银子,唐卿卿又是怎么因为点算嫁妆,如何受的病,又是如何被带动了旧疾,一五一十,直说道昨日夜里,香柏才迟疑了起来。
……昨夜这样的事,就算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婿,也终究还是逾越了界线,她说还是不说呢?
唐卿卿却并未察觉到香柏的犹豫,见她话音停住,只以为说完了,叹气道:“倒是没想到修宅子竟会这般费银子……”
“姑娘!”香柏打断她:“夫人昨儿可是恼了,不准您再费神盘算这些,您……您若是不听话,婢子这就去回了夫人,叫夫人再来教训您一场!到那时看您老不老实!”
唐卿卿连忙闭了嘴,总不能真叫她娘亲再拖着病体跑来骂她一顿。
静了片刻,香柏指间的力道十分舒适,唐卿卿索性又合了眼。
……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做梦了……吧?
对了……昨日她究竟梦见什么来着?
好像又暖又热的什么东西……连人心都快捂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