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夏枫一口茶卡进嗓子里不上不下,她曾经爱极了萧明忱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结果这人蹬鼻子上脸,跟自己卖起关子了?
她默默想:要不是看你长得俊敢跟我这么说话,早掐死你了。
萧明忱明显看出来她被自己惹恼了忙讨好道:“陆农卓此人,卑鄙却慈悲贪婪又热血。北贺南下入侵必然一路烧杀劫掠生灵涂炭,他不会袖手旁观。但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萧敬的新朝廷我难以确定。”
“噢,”夏枫翻了个白眼,“爱怎么样怎么样,陆农卓弄死萧敬才好呢。”
萧明忱轻笑道:“阿枫,你跟萧敬谈了什么条件?”
“没什么呀,无非是粮草军饷之类。”夏枫脸颊一红忽然觉得厅里有些热,“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北穷得叮当响我不四处拼凑一点,明年岂不是得把压箱底的嫁妆拿出来发军饷?”
“没有别的了吗?”萧明忱低头泯一口药眼神瞟向她脸上的红晕。
“没了!”夏枫坚决道“说正事,我一直不明白,岭南七万大军压在盛京门前,北贺是瞎了眼吗敢驱兵南下?”
“北贺出兵前以为陆农卓会与萧敬斗得个两败俱伤,他们来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萧明忱摇摇头道,“他们没预料到你来了,并且成功阻止了陆农卓。如今七万大军全堵在城门口,他们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殿下说得及是,只是”严林斟酌道,“属下还有一事较为担心,陆农卓不会纵容北贺南下,但如若北贺的目的只是盛京,他会帮萧敬守城吗?”
“对呀,如今青州军镇守帝都,萧敬的青州军中还不知道混了多少北贺细作,北贺要想破开盛京城门,易如反掌。”夏枫疑惑道,“这要怎么办?”
“没办法,这大庆,亡了便亡了吧。”萧明忱磨蹭良久,最终还是端起药碗,一口干了,“有鹤,你明早便启程回寿州,随时与孙信将军保持联络,务必切断北贺粮草运输。”
“是。”严林站起身,拱手道。
孙信传递消息,主要依靠信鸽与西北侍卫,这些是绕不过夏枫的。萧明忱对他有任何安排,他都会原样汇报给夏枫。
但是萧明忱与严林如何随时通信联络,他又是怎么及时获得各方信息,夏枫至今不清楚。她能感觉到,宁王身边经常出现身手异常敏捷的暗卫。
很多事她都能在不经意间觉察到蛛丝马迹,萧明忱也从未刻意瞒过她什么。
但如若萧明忱不说,她就不会多问。她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也没有探究别人隐秘的习惯。
夏枫深知,自己和宁王殿下,还没到推心置腹,完全坦诚相待的地步。她派孙信去太原,在萧明忱身边留下侍卫,何尝不是怀了私心。
“我一直觉得,一国之存亡,并不能以城门与皇位衡量,只要人人心中怀有信念,上下凝聚一心,它永远都在。”萧明忱缓缓道,“千年来,汉人的王朝易了几次主,但它永远是汉人的江山。”
这寥寥数语直接撞进了夏枫心里,撞得她心绪激扬。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人,将她自己一直认不清的心给明言了出来。
夏枫不敬皇帝,不尊礼教。即使她在西北洒尽热血,也依旧是王公世族们口中的不成体统。
她守的是江山,护的是百姓,从来都不是什么一家一姓的体统礼教,为什么要听一群没有的老家伙扯淡。
萧明忱感慨完了,回头看了眼夏枫,眸中的阴影在熹微的晨光中尽散,满是笑意道:“阿枫,你到底还跟萧敬谈了什么?”
“让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个便宜侄子嫁给我。”夏枫见再也糊弄不过去,干脆理直气壮道。
“你的嫁妆确定没都填进军饷吧?若是做聘礼,可够下聘吗?”萧明忱笑容更甚。
“你嫌弃我嫁妆少?”夏枫挑眉。
“不敢,我身无长物,体弱多病,怕配不上大帅。”萧明忱认真思考起来,纠结道,“我怕你嫌弃我。”
严林眼看越聊越偏题,而自己的头顶在晨光中越来越亮,忽然觉得千珊早早跑了真是一个明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