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蹲在池边,用扫把杆把衣架捞了上来。天黑一直到几分钟前,它都在海水上摇摇晃晃,随波逐流,看起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片落叶,遗忘在房间角落的垃圾。林可将衣架拿到眼前,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她不记得它在自己丢到水里之前是不是完好的了,至少现在不是。衣架上没有缠绕着林可在床上发现的蓝头发,林可将整个泳池大致地捞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收获。
她站起身,靠在冰箱上,冷淡的目光从摇晃的海水泳池,一路蔓延到栏杆外。林可在指间夹了根烟,另一根手指卷着蓝色头发,在指腹间揉搓。也许这能令她的脑子清醒点。似乎房间里来了人,这个说法很恐怖,在林可酒醉睡着的时候,房间里进来人。又似乎她梦见过他,或者她真是自己醉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见过他。
那个奇怪的梦,从水里奇形怪状地,爬上来的人。像从淤泥爬出来一样,下半身完全不成形状了,靠两只手,野兽一样地向前爬。这看起来只是个诡异的梦,而且梦不就这么稀奇古怪。林可为什么不认为是之前的住客留在这里的头发呢?这是更靠谱的理由,更合理的解释。发酒疯的林可打开了冰箱,把里面的食物掏出来丢在地上。说不定她还拆开生啃了两口肉,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去看医生。
然而那根蓝色的长发,又是谁的呢?
她站在池边,披着浴巾,抽了两根烟。脑子可能是清醒了,也有可能是发现自己站在这里半个晚上,想些神经病的事。她还不如防止杰夫不甘心,见她一个人,半夜强行爬进来强上。林可还不如对他做好预防。天亮前她开着门洗过了澡,一直洗到日出,也没什么外人进来。这仍然是林可忠实的木屋。靠在栏杆边,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她吐出一口烟雾,抖了抖灰,烟灰落在水里,波纹荡漾,海上的阳光斜照。
天才刚亮,一大早已经有闲不住的傻吊出门去开帆船,林可站在栏杆正好能远眺,波浪上上下起伏,纯白有钱,精英优秀的颜色。过了一会儿,帆船摇晃,主人踩着滑板,趁最后潮涌的巨浪,追逐浪头。
她看了一会儿,滑板不知不觉,划到林可的小屋旁。这里往外就是大海,下面连个沙滩都没有,还真方便。她头发都已经半干了,垂在□□的肩头,风吹来沙子,有点磨脸。男人肌肉壮硕,笑容灿烂,一对迷人的蓝眼睛。棕发湿漉漉的,从身上往下不停地滴水,站在滑板上,借她的屋子靠住休息了下。看见她靠在那里看着,抬起手打了声招呼。
“嗨。”
林可也抬起手:“嗨。”
他们之间有点落差,比林可矮。他休息了下,抬头看着她手里的烟。林可意会:“来一根?”
男人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指了指林可手里那根,林可也没什么,顿了下,就递过去。男人就着她的手吸了口,吐出来。湿润的嘴唇含住林可的手指,很柔软。里面的牙齿很坚硬。他没有调戏林可,就是单纯抽烟。吐完了烟圈笑了:“不太够劲。”
“女士香烟。”林可说:“薄荷味。”
“我请你试试雪茄?”
“不了,”林可说:“昨晚宿醉,不想抽烟。”
男人的目光掠过了眼林可的屋内。虽然高度凑林可的胸腹,还是能看到大开的门的屋内,凌乱的被褥,狼藉的地上,也许还有林可没打扫过的呕吐物。不过将目光放到林可身上的时候,仍然是个足够迷人的东方美女。林可低头看了眼,那根蓝色的长发从她指尖落到海水里,细到根本没有人注意,被风吹过海浪的波纹后,倏忽看不见了。
“跟我去玩帆船?”
“好啊。”
“保罗,你叫什么?”
“可可。”
保罗绅士地跳下水,把滑板让了给她。林可浴巾下面是比基尼,出门倒也方便。她通知了下管家打扫房间,就把钥匙套在手腕上,从阳台跳了出去。保罗握住她的腰,帮她坐稳,确认林可可以自己划到船那边去后,就直接自由泳过去了。肌肉在水花下闪耀纠结的光。
绕出小屋的时候林可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屋子花木葱茏,隐藏在岛屿的小小的角落。
她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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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一个很棒的假日,林可在海边度过了一天。保罗是个很好的玩伴,教她玩了帆船和冲浪,还带她去了自己租的游艇,和他的几个男女朋友一起开船到很远的小岛上去,在沙滩上喝着带来的酒,晒太阳和潜水。
林可在海底捡了漂亮的海螺和贝壳,抚摸了多彩的鱼与珊瑚。她用白沙堆了个堡垒,和新朋友玩得很开心。这有点离奇,不过大约也是要在这种地方,他们这种奔三奔四的成年人,才能像小朋友一样打闹认识。傍晚时保罗避开自己的朋友,牵她到一个山洞,告诉她在这里能看到透明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