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锦昱瞥了眼一旁的疏淤膏,那是神医庄老头子所制,药效极快,按理说,今日该好了。
他长臂一收,顺带着将她的手牵到了眼前,端详片刻,微叹道:“让大夫来看看。”
时新抽回手,极力掩蔽面上的委屈,“不要你管,你去……你的。”
“我的?”
“去忙你的。”她闷声补充。
帛锦昱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直视着她湿漉漉的眸子问:“还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声柔软的关心,如一阵温润的风,掠过时新的心湖,带起阵阵涟漪。她苦恼一笑,责备自己矫情,成婚前就想着要寻个时机一个人住进偏房离他远远的,现在若他真要迎那姑娘进门,不正好遂了先前的愿么?
见她一脸恍惚走神样,帛锦昱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皱眉问:“到底怎么了?”
疼痛袭来,她颤声:“我……”
几乎同时,外边传来一道不掩惊喜的声音:“姑姑!”
时新辨得出那是帛长渊的声,但姑姑?
顷刻,一道惊雷自脑中闪过,她懊恼地往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怎将这事给忘了?
宸王有一比他大三岁的同胞姐姐,亦是先帝册封的泰安长公主,早些年下嫁给了定远侯的世子,跟随定远侯一家镇守着南牵魏国北拦北疆的要塞之处梧原郡。
想来是听闻弟弟大婚的消息,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阿姐想见见你。”帛锦昱按着她作乱的手,“若你身体不适,就改日吧。”
“不用改日!”
时新一骨碌爬了起来,理理青丝拍拍小脸展展裙衫,一通忙活,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还忸怩赖着喊手疼。
“你……”
“嗨呀!”她不由分说捂着自己的脸蛋,小心翼翼发问:“要不我梳妆整容了再出去?”
帛锦昱凝视须臾,目光从她的柔荑移到美目,勾了勾手,她便弯下玉颈,雪肤花貌,眸含秋露,盈满了忐忑,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轻柔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不用,阿姐不是外人。”
时新僵了一瞬,冰肌上似乎还弥留着他指腹有意无意划过时的异样触感。
“走吧。”
“啊?哦。”她讷讷应了声,随着他下了榻。
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推着轮椅,指尖不自觉地按住他的后肩,快越过屏风时,他手掌落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帛长渊看着款款出来的两人,信手一勾,将那碟枣泥山药糕放到眼前晃了晃,揶揄道:“小婶婶,这该不会是你的杰作吧?”
时新面上一窘,却忍住了没与他一般计较,而是朝着他身旁的女子嫣然浅笑行了礼:“见过长公主。”
泰安长公主微笑点头,“与阿昱一般称我阿姐就行。”
说着,她朝帛长渊递去一眼神,便见他乖乖放下了那碟子。
只不过,不等几人开始叙旧,门口就来了一小厮,说宫里的王公公求见。
帛锦昱神色未变,交代长渊:“你们先去栖月斋。”
他转而看向泰安长公主,“阿姐,有人想见你了。”
“那便去见见吧。”
话落,泰安长公主不徐不疾起了身,推着帛锦昱走出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王公公乃皇后娘娘身边亲近的人,今日是来传话,邀泰安长公主与宸王妃明日入宫一聚。
话既已达,自无理久留。
泰安长公主推着帛锦昱立于殿前,望着乘势而来,满意而归的车马,良久,微仰起脸,已换满目霁色,她迎着融风端雅笑道:“阿昱,他们怎么愈加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