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么多日来她头一回与他这么亲昵,她向来贪吃,看见吃的,连路都走不动了。云渐寒微微一笑,依了她。
他翻身下马,一把接过如许的手,另一手环过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人抱了下来。
如许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僵,忽略他牵过来的手,错开步子跑到铺子前,葱根般的手指点了点,“我要六个。”
铺子里有一张简易的桌子,可以供人歇脚,如许坐下喝了点水,便喜滋滋地等着上饼。
舒夜明和她对面而坐,见师父一个人孤零零地拴马去,心下不大舒服,对如许道,“方才你喊师父的时候,他可高兴了,转眼就被你嫌弃,连我都看着心疼。师娘,你能不能对我师父稍稍好一些?”
铺子的对面正好有一棵大槐树,云渐寒先将她的马儿牵过去栓了,而后再栓自己的,舒夜明那匹马就跟他主人似的不着调,趁着他没注意,踢踢踏踏的往斜对角溜去。云渐寒大步追上去,牵着缰绳往回拽,那马儿却跟孩子耍脾气似的,嘶鸣两声就要踹人。
如许看在眼里,心头酸溜溜的,却见云渐寒在马脖子上不知怎的拍了一下,那马就安静了,服服帖帖跟着他走了。
舒夜明坐在她对面,没见着方才这一幕,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坐过去压低声音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师父有个大秘密吗?”
如许眼珠子转过来,看着他。
“其实我师父的年纪,在寻常人眼里是爷爷辈,但在整个家族里,尚算年幼呢!”
“你什么意思?”
舒夜明不肯往下说了,恰此时掌柜的端了两盘肉夹馍上来,香气扑鼻,勾人得很。他夹起一个放在如许面前,自己也拿了一个,目光瞥见云渐寒回来了,便主动坐回去,将挨着如许的位置留给他。
一张桌子不过伸臂的宽度,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咀嚼声。
如许咬着馍,目光时不时地飘移到云渐寒身上。
这一路她对他极其冷淡,但他依旧关心自己,也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但好几次她看到舒夜明被他抓着考校功课,借此挨了几顿揍。
他明显是发怒的,但这股怒气从未冲自己发过。好似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可以被包容的。
舒夜明有几句话说的没有错,云渐寒对她的好,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蜜糖裹住了她,只要一想起来整个人就甜滋滋的。连带那份对他年龄的介怀,也随着回忆起点滴而被冲淡了。
手边慢慢地移过来一只水壶,云渐寒抬眼看去,只见如许慢吞吞说道,“这馍挺干的,喝点儿水吧。”
他盯着水壶一会儿,忽而一笑,打开喝了两口。因是她用的水壶,里边加了些许蜂蜜,甜而不浓,十分好喝。
因如许终于主动和云渐寒示好,舒夜明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柔和很多,连带这几日挨揍过的地方也似乎不痛了。
只是住客店的时候,她依旧坚持自己一个人住。她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单独要一间房无可厚非,反倒是之前总是和云渐寒住一个屋并非正理。
三个人,三间屋子。
舒夜明洗了澡,一个人躺在床上翘着脚翻小人书,嘴里哼着小曲儿,很是惬意。
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他听了听,是如许的声音。他忙将小人书放在枕头下,屐着木拖跑去开门。
如许端着一盘新鲜的草莓,走了进来。
舒夜明看到草莓,不由头皮一紧,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小师娘,你该不是又要我和师父去睡觉吧?”
如许将草莓放在桌上,拈起一颗咬着吃,闻言摇头,道,“并不是,我是来跟你聊聊天的。”
舒夜明狐疑地看着她。
“白日里你曾说你师父的年纪在家族中尚算年幼,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爱拐弯抹角,便直接问,“我与你师父相识这些日子,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你是他弟子,你该知道吧?”
舒夜明心道果然,久久没有回答。
如许倒也不急,一边吃草莓,一边盯着他。
舒夜明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慢慢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小师娘,非我不肯说,而是师父的事情,你最好自己去问他。”
如许听闻他这么说,也不恼,点点头道,“你这个徒儿做的可真是孝顺,你都这样孝顺了,可见你师父也是个人品靠谱的人。”她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师父如今也有五十高寿了,想必已经历过许多人和事,你从小跟着他,不如说说你们以前是怎么闯江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