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明思考片刻,道,“我虽是师父养大,但一直在西域从未离开山门,这一次是头一回离家。自我有记忆起,师父也很少离山,这一次是师父离开最长的一次,便遇上了你。”
如许唔了一声,道:“我曾听你师父说,他家附近有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湖,还有许多桃花,四季如春,我很向往。只是很奇怪,西域这样的蛮荒之地,竟然还有江南水乡般的美景。”
提起故乡,舒夜明很是自得,“那是自然,若说西域哪里还有一处算得上天上仙境的,当属羽山。”
如许觉得羽山两个字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她不动声色地说,“原来是羽山啊,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怪不得能生就哥哥这样的人物。只是哥哥这么出色,我就恨自己生得太晚,没能早早成为他那么多红颜知己的第一个。”
云渐寒既已有五十岁,经历了旁人大半辈子的时光,身边可能没有过几个红颜知己吗?她不信,当初在九江不就遇到了一个吗?
舒夜明张了张嘴巴,没有上当,“师娘可莫要乱说,师父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据我说知师父这十六年来洁身自好得很!别说红颜知己,身边就连马儿都是公的呢!”
如许耳朵尖一动,目光变了,“十六年来?你的意思是,过去的三十四年,他曾有过?”
舒夜明懊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又说漏嘴了。
“你可想好了说,否则我就告诉哥哥是你告诉我他的年纪的,我还告诉他你是故意这么说,因为你觊觎我的美貌,所以挑拨我们!”
舒夜明睁圆了眼睛,“太恶毒了吧……”
如许挑挑眉,不说话。
“师娘……你就放过我吧。”他央求,恨不能跪下来。
如许挑起一颗草莓继续吃,扬着下巴,道,“若是草莓吃完了,你还不说,我就到隔壁去和哥哥说。”
舒夜明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草莓了!
眼看着草莓一颗颗地减少,一盘子草莓就那么见了底,他不得不开口,“我说我说!”他盯着如许,言简意赅地捡着话说,“其实我也不知当初发生过什么,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只知道师父有过一个师娘,感情很好,后来她死了。”
一番交代,七分真,三分假。他搔搔头,极是为难,“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小师娘,你没必要跟一个死人争吧?”
如许原本猜测他只是有过红颜知己,没想到他竟是成过亲的。当初她问他的时候,他还说未曾有妻室,居然是骗她的!
她勃然变色,牙根咬得嘎嘎响,当即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
“师娘,师娘!”舒夜明追上去抱住她手臂,全然不顾七尺男儿的英雄本色,鼻涕眼泪差点甩出来,“求求你别去和我师父吵,师父现在眼里和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啊,师娘!”
如许甩了两下没甩脱,憋着气回头笑眯眯地说,“我不去找你师父,你松开。”她对上舒夜明的大眼睛,笑眯眯地又补了句,“真的。”
舒夜明不肯撒。
如许瞥了一眼被他死死抱住的手臂,道,“若你再不松手,我就跟哥哥说,你不仅觊觎我,想挑拨我们,还抱我。”
缠住手臂的力道骤消,舒夜明脸色都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开门去,幸而她真的没有去敲云渐寒的门,很平静地回了自己屋。
舒夜明擦着冷汗回床上,再也没有心思看什么小人书了,一夜都没睡着。待到天一亮便紧忙起床,早早地候在楼下。
眼见着天大亮了,路边行人越发多起来,云渐寒也下了楼,却不见如许下来,他只当如许还在睡懒觉,便打算吃好了饭将早食端给她。
他知道她喜欢吃肉夹馍,特意准备了一个,再加上一碗馄饨和一小碟煎包,多是多了些,只要她喜欢就好。
“小许。”他敲敲门,没动静。
舒夜明跟在后边,心一下子揪紧了。
云渐寒又敲了两下,里边是死一般地安静。他眉头一皱,思考片刻,对舒夜明道,“你去!问掌柜的拿钥匙。”
舒夜明诶了一声,忙下楼去了。
掌柜本不同意私自开客人的房门,但看他们是同行,便拿着钥匙上楼开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极是干净,没有半点睡过人的痕迹,只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
我回家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