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明天刚蒙蒙亮就守在一楼大堂了,根本没有看见如许下楼,她要么昨夜就走了,要么跳窗从后门走了。云渐寒走到窗户边,窗棂上留有一小道灰色的像是踩过的痕迹,底下的棚顶也有一串脚印。
他面色沉了下去。
如许天将亮就候在了城门处,待城门一开便出了城。官道上行人还不多,但早早地有摊子支起来了,包子馄饨的香气扑鼻而来,勾得她肚子咕噜噜地叫。
她坐下来要了碗馄饨和包子,和一对父女拼坐一桌,远远地看去,就好像一家人一样。那小女孩看着如许,笑得极甜,举着方才路边摘来的野花凑到她面前,“漂亮姐姐,送给你。”
如许听小女孩对自己的称呼,很是欢喜地接了,低头嗅了嗅,眉眼都弯起来,道,“谢谢你啊小妹妹。”她目光落在她父亲身上,很朴实的庄稼汉模样,大概是带女儿串亲戚的,见自己看他,还腼腆地笑了笑了。
因摊子是支在路边的,所以路上稍有大的动静,都能看到一二。如许看见一行人策马从面前狂奔而过,不知是不是被馄饨的香气勾到了,奔过去不远后忽然齐齐停下,复又回来,目光在小摊子上转了一圈,而后四散开来坐下,纷纷要了些馄饨包子便开始吃起来。
方才见他们赶路很着急的模样,但坐下来吃东西却是慢吞吞的,七八个人各自找地方坐下来,小小的摊子一下就拥挤了很多,甚至有一个还坐在了自己旁边,目光不善地看了看那对父女,吓得小女孩脸色发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如许捕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没人在看自己,这感觉十分不妙。好在是白日里,应当不会有事发生,待那对父女吃完离开后,她便匆匆放下筷子不再吃,向老板买了七八个包子后,继续上路。
她一路走一路回头,看到那些个大汉没有跟上来,心情便放松了许多。
不怪她如惊弓之鸟,实在是刚跑出家门就被山贼打劫的经历让她后怕不已,眼下哪里会有第二个云渐寒再来救自己。她就这么走了,他得气死了吧?可有什么好气的,说谎骗人的又不是自己,该生气的人也不是他啊!
日头渐渐高升,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多了,长安作为帝都,往来经商者众,弘农作为必经之地,一向热闹。
她一边哼歌一边骑马慢慢地走,心道不如先回九江看看沈姐姐。
身后忽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是官道,有人急行太正常不过了,如许牵着缰绳往边上让了让,回头看一眼,却见一匹枣红马儿沿途溅起尘土无数,狂奔而来,马上之人目光如箭盯着自己,恨不能立时穿过这区区几百步的距离将自己扎穿逮住。
如许挥鞭子,亦急驱马儿跑,可她的骑马技术还是云渐寒教的,本就不纯熟,如何跑得过,没几步就听马蹄声渐近,就在身后触手可及了。
手臂骤然一痛,似被什么大力钳住,还不等她甩脱去,整个人便从马上被提了起来,在半空中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如许只觉得头晕眼花,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全身的依靠全在云渐寒紧紧箍着自己腰侧的手,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官道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着他们,却被沿途追来的几个大汉驱赶开去,如许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子,这才发现那些大汉就是上午和自己一个摊子吃饭的那行人。
她反应过来,掐他打他,“你还来干什么!你这个骗子!松开我!”
她掰他的手,但无济于事。云渐寒头一回失去了耐心,死死地拽住她手腕,目光坚冷,“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拍打他,踢他。
眼见着行人驻足越来越多,怕生出事端,云渐寒抱住她的腰往马上一送,紧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马,一手挟制着她,另一手狠狠一抽马鞭,朝着弘农方向疾驰。
马儿跑得飞快,颠得她几欲掉下去,只得牢牢靠在云渐寒的胸膛上,一时不敢挣扎了。虽身体不敢乱动,嘴上却开始骂人。
“放我下去!你这个混蛋!骗子!满嘴谎话的王八蛋!”
云渐寒一言不发,只顾飞驰,身后亦跟了一行大汉。如许离开时是慢慢地走的,因此走得不远,策马狂奔不到一个时辰便远远地看见城门了,他没有带她回客栈,而是行到一处庄子外边,翻身下马,拽着又要跑的如许一路长驱直入。
舒夜明迎出来,笑容还没展开就被云渐寒呵斥一声,忙闪开去。
看得出这是一处极大的庄子,里边有不少仆人,但这些仆人不似寻常富贵人家的下人,个个身怀武艺,如许在秋水山庄见过这样的仆从。
她被一路拽到一间屋子里,云渐寒反手关上门。很快地,门外便响起上锁的声音,不止是门,还有窗户,全都锁上了,把她连同云渐寒,一起被关在屋子里。
“开门!”她怒目瞪他。
确定她跑不走了,云渐寒才慢腾腾地坐下来,一直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喝,一杯给她,悠然说道,“叫骂一路了,渴了吧,喝点水。”
如许用手拍门,再用脚踹,门被拍得咣咣响,纹丝不动。她折腾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弃了,气呼呼地坐下来,抓起快要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