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进了宅子,如许去洗手,准备做晚饭,云渐寒亦没有歇着,她摘菜,他就烧饭。
夕阳西下,余晖融金一般铺洒了整个西方天空,将整个丹阳城披上一层淡红羽衣。
小小的院落里,落日余晖,照暖了角角落落,就连萎黄的草木都透出一层淡淡的暖色……
如许端着一盆豆芽要进厨房,目光看见云渐寒在厨房忙着烧饭的模样,心头触动,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流淌过,暖遍全身。
晚饭不过是一盘豆芽,一盘鸡蛋,再一碗红烧肉,都是家常菜,平凡普通,却是家的味道。如许爱吃肉,这肉炖了一个时辰,咸甜适中,是江南人的口味了。
云渐寒看着她,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见她专注盯着肉吃,夹了一块豆芽在她碗里。
“别只顾吃肉。”
如许点头,咽下肉就要吃豆芽,却听云渐寒说道:“大人打算起事了。”
如许抬眼看他,眼底闪过诧异。
这是极其机要的事,他就这样告诉自己?
云渐寒俯过身来,擦去她嘴边的酱汁,静默片刻道:“明年开春,最迟不过三月。温家的仇,我给你报。到时候,我定亲自提了清河郡守的人头到温家祖坟,告慰岳父大人和温家上下一百三十口人的在天之灵。”
如许睫毛微颤,低头不语。
云渐寒以为她是勾起了伤心事,握住她的手,轻抚她发丝,极温柔地说:“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我在。”
如许另一只手放下了筷子,默默地放在膝上,闻言手指收紧,许久之后,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息氏预备开春起事,眼下兵马、粮草、银钱无一不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如今虽长安已立新朝,但新朝实际上能控制的地方,不过区区司隶、朔方、冀州、青豫兖三州以及益州以北,至于益州以南、荆州一大片疆域皆受控于公孙氏,扬州和徐州富庶,是新朝和公孙氏共同想要谋夺的地方,然而双方争斗十几年,竟让扬徐二州的太守渔翁得利,如今息韩两家早已兵马强壮,只待时机一到,便起事东进。
而温家的案子,便是送上门的来的好时机。
秋去冬来,一晃眼已过了寒冬。
如许平日里无事就去蔡大娘家里帮忙,冬天了,没人喝凉茶,她便向蔡大娘学了馄饨汤圆的手艺,空了便去摆摊,收入全给蔡大娘。
那只橘猫每天跟着她,很得蔡大娘喜爱,没事就喂她东西吃,才一个冬天过去,便胖的跟只猪一样,真不负她大橘这个名字。
“大娘,您可别再喂她了,再喂下去,会生病的。”如许抱着大橘掂了掂,够沉的。
蔡大娘嘴上诶诶答应着,转过身却继续喂。
上了年岁的人,似乎都喜欢喂东西给小猫小狗吃,如许劝了几次没劝住,也就作罢了,心道回头叫大橘多动一动,好好收一收日渐肥大的肚皮。
很快就开春了,河两岸的垂柳抽出了嫩芽,万物复苏,生机恢发。
云渐寒回来越发迟了,有时候竟后半夜才回,每每轻手轻脚地洗漱睡下,却不知如许其实根本没睡着。
她侧身瞧着他的睡颜,在薄薄的月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银光,好看得让人心动。
她知道他在忙什么,今年北方的春天来得略迟些,即便开春了,也开始下雪,纷纷扬扬下了两场,不过好在现在也已化雪回暖,顶多不过十日,息氏就要举兵了。
手背一暖,被捉了个满怀,只见云渐寒虽然闭着眼,但明显未睡着,片刻睁开眼,借着月光瞧她,“怎么不睡?”
她定定地看他,闷在被窝里的声音尤其温软,“你们打算如何攻打清河?”
云渐寒不期然她夜里不睡,竟然是心里存着这个问题,但此事过于机密,即便他深信她,也不便多说,遂只是摸摸她的脸颊,轻声道,“此事你不必多虑,主公自有妙计,你只要知道你的仇,一定能报。”
如许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云渐寒脸色突变,阴了几分,“胡闹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去。”
“行军作战是男子的事,你去做什么?安生呆在丹阳,等我们消息便是。”罢了闭眼翻身,不愿与她多说话。
如许默然看了一会儿他的侧颜,坐了起来。
一股冷风顿时吹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