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他胸膛上起来,坐直了身子,目光直勾勾盯着他问:“你听过弘农城吗?”
弘农城挨着长安,是个富庶的郡,但二十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丹水倒灌,将整个弘农城卷入了水底下,昔日繁荣的城郡,一夜之间冤魂无数,成了过往烟云。然而就在两年前,弘农再次迎来大地震,丹水退却,露出了水底本来面貌,弘农城再次出现在世人眼里。
伪朝天子大为惊喜,直言这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为此大赦天下。
云渐寒默不作声。
如许道,“你们或许不会注意到,伪朝新来的那个女国师,就是在弘农出世后不久出现的,她就是我师父。至于弘农城是被水淹,抑或重新出世,都在她鼓掌之间。”
“她可以随时牺牲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只为发动转生咒,给心爱男子转生。”
如许盯着云渐寒,声音绷紧了,“那个人,就是息怀扬。这也就是为何我要去丹阳,为何我要帮助息琛的原因。在她眼里,息怀扬值得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位置。”
她盯着他的眼睛,然而里面没有震惊。
云渐寒淡淡道:“我都知道。”
如许意外。
“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眼里,普通人的生命就跟蝼蚁一样,为了息怀扬,她无数次发动转生咒,几千年来为此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她那么固执的一个人,我若跟你走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云渐寒发狠道,“她若阻我,穷极一生我也不会放过她!”
“阿寒!”如许陡然拔高了音调,就像一根绷断了的琴弦,“她是我师父!是她把我养大的!无论她曾经如何为恶,我都爱她!我不能让她伤害你,我也不容许你伤害她!”
“爱一个人,不应以牺牲他人为代价。”云渐寒目光冷厉,不带有一丝感情,如许体谅云姬的苦,但他不会,他冷冷说道,“云姬她再有苦衷,与你恩情再大,亦非佛陀,她是恶鬼,会将身边的人拉入地狱,你应该离开她!”
如许死死盯着他,失望透顶。
他爱她不假,可他亦和云姬一样,不会理解她,更不会站在她角度,体谅她的两厢为难。
云渐寒抓住她的手,继续说道,“小许,你不可以否认,她曾亲手葬送了千万百姓的性命,那些人何其无辜?!从她第一次发动转生咒开始,她就已经坠入十八层地狱,沦为恶鬼了!”
如许双目通红,一言不发。
云渐寒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谆谆善诱,“你从小在她身边长大,所以你没有正确的观念,习惯了以她的喜好为善恶,这不是你的错,你跟着我,我会教你什么是善恶。做错事,终究是要受到惩罚,小许,云姬迟早会得到报应,你应该离开她,来到我身边。”
“不。”她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我不愿意伤害你,也绝不会看着你伤害我师父!”
云渐寒眉头深蹙,“难道你要回到她身边,继续为虎作伥?”
如许道:“我不会为虎作伥,我只杀该杀之人。”
云渐寒恼怒,“该杀之人?那诸暨王家呢?他们做错什么了!只因和怀扬有婚约,就该被满门诛杀吗!”
如许说不出来话。
云渐寒握住她的肩膀,侵迫近前,“小许,离开云姬,跟我走!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如许沉默着,许久才开口,字字冷硬如刀,“阿寒,若一定要在你们之间做个选择,我不选你,就此了断吧。”她覆住他的手背,轻轻拂落。
安静燃烧的烛台忽然被人打灭,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本就微弱的火光一下子熄灭了。如许吓了一跳,旋即整个人被按倒,迎面对上云渐寒如寒星般冷冽又满含怒气的目光。
“我找了你三年,记了你三年,不是来找你了断的!”
“阿……”话还未出口,他便低头吻下来,带着怒火的吻毫无温柔可言,如许只觉得嘴唇仿佛被生生磋磨出一层皮来,痛得忍不住发出声音,可云渐寒仍不停下,一手箍着她,另一只手急切地去扯她的衣服。
大冷的天,她本就着了一身中衣,单薄的几乎不能御寒,被他扯落在地,顿时肩头涌上冷意。云渐寒恍若听不到她的拒绝,狠狠地亲吻她的嘴唇,因常年习武而留下茧子的手掌抚摸她的身子,直撩拨得她理智崩溃。
两人三年都不曾亲近,即便如许嘴巴上说着拒绝,可心底里却不可否认地期盼着。
云渐寒亲吻她,可以感觉到身下的人渐渐变得温软,这才抬起头,抬手拨开她沾了汗的碎发,忍不住又去低头亲她的额头、眼睛。
“小许,你看,明明你也欢喜,为何总是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他抚摸她的脸颊,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低声哄她,“你嘴巴上可以永远拒绝我,可你的内心呢?”他忽然笑了一下,“你的身体早已把你的内心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