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渐寒忽略了她的劝告,接下来的时日里一门心思放在医术上,如许喝了几日的药,终于稍稍好些了,见他早出晚归,眼底的青黑色越聚越多,越发心疼他。
“医术博大精深,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精通,你慢慢来。”她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轻轻揉他的太阳穴。
云渐寒唔了一声,就没说话了,显然没听进去她说的话。
如许又说,“其实有母亲在,你学不学医,不要紧的。”
云渐寒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我若精通了医术,日日与你相对,可以更加防微杜渐。”
如许摸着他眼睛底下的青黑色,心疼极了:“可是看你这么辛苦,我很心疼。”
云渐寒坐了起来,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嘴,“若是怕我辛苦,就乖乖吃药,乖乖听话,好好调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
如许点点头,抱住他的腰。云盈开的药有安眠的效果,她才说了一会儿的话,又开始困了。
云渐寒等她彻底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床上,自己却下床,挑亮烛火,继续攻读医书。
他虽二十七岁才开始研究医书,但好在聪明,再加上云盈这个岐黄圣手在一旁指点,很快就入门了。
如许吃了一个月的药,才感觉身体渐渐地好转,她也试着让云渐寒把脉,没想到他才学了一个月,倒也有模有样的。
但她注意到云渐寒每次给自己捉脉时,虽刻意装得很轻松,但常常一转头眉头就蹙起来,有时候她夜半醒来,亦看见他睡得眉头深锁,似压了无数心事。
那日夜半她醒来,果然看见云渐寒又坐在书桌前看书,烛火微微有些暗沉,屋子里静得连翻书声都听不见,她不由坐起来,低低喊了声阿寒。
云渐寒放下书,大步走过来,“怎么醒了?”见她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像是乌黑的墨瀑一样在烛火下微微反光,他问道,“热了?还是做噩梦了?”
如许抱住他,头靠在他胸膛上,“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死了……”
云渐寒轻轻抚摸她后背的手顿住,目光浮起一层惊惶,很快又消失不见。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梦都是反的。没事的,没事的。”
如许不过随口说的,方才根本没做什么梦。但她是个细腻敏感的人,云渐寒虽这些日子故作轻松,却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压抑着很沉重的事,且这事一定和自己有关,怕是她的身体不大好,连云盈都未必有办法,否则他为什么突然要去学习医术?
可是连云盈都没办法的事,他又如何有办法?
她心情突然无比坏,“阿寒,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
云渐寒松开了她,眼眸黑沉沉地盯着她,言辞厉色道:“不许胡说八道!”
如许垂下目光去,像一个被家长训斥的孩子,云渐寒心知方才自己失态,忙又说,“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快睡吧。”
如许拽住他衣袖,“你也睡吧。”她看了一眼书案上高高堆起的书籍,心里沉甸甸的,“这么多东西,哪里是一年半载能学完的。”
云渐寒道:“好,我这就睡。”他将被子给她盖上,走过去将书案收拾一番,而后回来脱了衣裳,准备睡了。
月色清冷,已是后半夜了。
如许听着身边人呼吸绵长,心里的不安跳动着,积累了几日的问题终于忍不住了,“阿寒,是不是我的身体……不好了?”
云渐寒睁开眼睛,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怎么会?你的身体好得很。”
如许声音蔫蔫的,目光也黯然无光,“我知道的,我来之前师父跟我说过……虽然你们都说我身体无事,可是我感觉得到,她快不行了,你就别骗我了。”
云渐寒哄她,“云姬对我们九宫不怀好意,你既然是师父的女儿,她骗你也是正常的。”
如许垂下头去,久久都不说话,云渐寒搂着她闭上眼,却听她小声又谨慎地问,“华胥剑……能救我吗?
云渐寒倏地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华胥剑?”又问,“云姬告诉你的?”
如许看到他眼底里的怀疑,迟疑着点头。
云渐寒目光深深望着她,半晌一声叹息,“华胥剑只是一把剑,剑都是用来杀人的,哪里有救人的道理,云姬在骗你。包括你的身体,她也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