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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散

褚策迅速往南院赶去,宝镜小跑紧随其后,沿路哭诉道:“是青石散,原是那位贵人叫袁家给小姐吃的,吃了好几个月,小姐瞒着不让人知道,我原也不敢和人说,但今日实在吓人,我恐小姐撑不住,才敢请君侯去看一看。”  “第几天了?” 褚策问。  宝镜立即会意,答道:“自没吃药起,该有六天了。”  褚策心惊,一般人四天都熬不住,亏她独自忍了这么久。    他推门进房,宝镜带他进了套房中,这套房本是专门修来洗身沐浴用的,里头有一只浴桶。  明玉正坐在浴桶里,穿着一件单衣,浑身湿透,发髻零乱。脸上白中泛青,忽而迷离忽而狠绝,双唇发抖,似是在念叨什么。褚策听不清。  她好像已经浑然不知周围事,也没发现他进来,只举着一根银簪子,一下下刺向手臂,再顺直刮下。看她那两条手臂,不是猩红斑点,就是缕缕血痕,密密麻麻,间隙处的细白皮肉显得和烂絮一般,十分可怖。    眼前这情形,已让褚策怒火中烧,气得肝都在颤。在心中怒骂他那七弟褚萧——你爱她便爱,霸占便霸占,何必将人折磨成如此模样。  他又怕怒意惊到明玉,只好生忍下。稍稍定神,他一言不发,走到浴桶旁边,抢了银簪丢地上,将明玉一把从浴桶里拎出来,强行抱起,往卧房走去。  明玉方回过神来,一味挣扎尖叫,疯了一样用手抓打他,脸左避右避,惊恐叫道:“你放开我,我不会吃药,我不吃药。”  褚策见她这般,怒气已然消散殆尽,似是无力了,又似是十分柔情,用下巴蹭了蹭她额头,轻声哄道:“不吃,不吃,没人会再逼迫你吃。”    明玉懵懂失神,分不清这眼前人是谁,但被他温柔抚慰,也稍好了一阵。趁这空隙,褚策给她包扎完手臂,再出去换宝镜进来,给明玉换身干爽衣服。  宝镜自进屋换衣衫,褚策独自站在门外想事。  刚才抱着明玉的时候,她衣衫轻薄湿透,绵软无力,他却生不出一点遐想,只是悔恨、震怒——  前夜对明玉意图不轨时,他已看到她手臂有许多血点,身上彻凉,嘴里喊着快要死了,那时只要停下来想一想,就能发现蹊跷。但他鬼迷心窍,偏偏没有。  只恐怕她数日以来,都是靠着泡冷水和自残熬度。这当然须怪褚萧阴损,但他自己,自重逢以来也没做什么好事,尽是雪上加霜。  等他再进房,明玉已经换好衣衫,躺在床上,鼻息细沉似是睡着。他坐过去,想给她擦干额前的细密汗珠,还未碰到,明玉又惊醒坐起,她眼中神志已清,往后一缩捂住胸口,万分惊恐状。    褚策温和笑道:“你不要怕,是宝镜给你换的衣服,我没碰你。”  “你都知道了?”明玉脸上煞白。   褚策点头,他凝神思忖了一会儿,终是笑道:“你何必如此辛苦,只是青石散而已,你吃也没事,我叫人去买就好了。”  明玉听得这话,一时面上变幻莫测。  她对褚策,总还是抱有戒心,唯恐他知道青石散的事情,与他七弟褚萧一样用这阴物来逼她就范,所以连嫣然都瞒着。果然,她猜的没错,眼前这人,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周全,却一知道这事,便作出怜悯姿态,要替她买青石散吃。    但她是绝不可能上这圈套,青石散的毒害,她既有体会也早深记与心。  她父亲也是吃这青石散,而且偷食不止,越陷越深,最后变成废人一个。只不过坐船渡江,半天没服用,就出现幻觉,流泪狂啸,嚷着要捉月,跌到江里溺死。  她更是记得,母亲偶尔对她提起父亲,开口便是讥诮:“你那药鬼父亲,满口谎话,为了一口青石散,什么都做得出来,千金散尽,任人戏耍,一天不吃,就手脚发抖,更甚时,躺在地上抽搐不绝,直翻白眼,口吐白沫,丑态百出,那老贼婆的脸都快让他丢尽了。”  她父亲那时是瞒着家里,服药已久,等发现时,已经戒除不掉,但她则不同,自认为药瘾尚浅,所以抱有希冀,心怀侥幸,若能逃过这九日,便可脱胎换骨,摆脱这害人之物。    她冷笑道:“不用你费心,我死都不再吃那东西,你若硬塞给我吃,我就去死。”  褚策沉默半晌,看出她心意已决,突然朗声大声笑起来,道:“那正好,替我省下了一大笔钱。”又嬉笑追问道:“你当真要戒到底?”  明玉冷声道:“是。”  褚策抬手拉她坐近,揉了一揉她的头发。  “不过就是青石散嘛,也就是你们女人见得少,藏着捂着不让人知道,一个人躲起来活受罪。我遇得多,帮人戒过,今次,也帮你一回。”  明玉很是诧异,却见褚策伸过头来,在她耳边低语。  “不过呢,那过程中难免揉揉蹭蹭,搂搂抱抱,你好了以后,千万不能觉得是我乘人之危,反过头怪我。”    生死攸关的事,被他一说,倒变得香艳了。  明玉不再理他,钻回被子背过身去。但看他似是胸有成竹模样,又暗有希望——不知是不是他真有些狐朋狗友,沾了这东西,他能帮他们戒断?    她正想着,就听到宝镜进来,轻声劝她起身吃点热粥。听得一个粥字,突然腹中酸水上涌,几度想忍住那呕吐之感,奈何实在忍不住,冲下床去对着铜盆呕吐起来。  这一开始还能吐出些东西,再后来就只能吐酸水,最后她连酸水都吐不出,只是干呕,每呕一下,她那五脏六腑都似是涨成一团,抽搐起来,反复冲向喉头。她干呕声中夹杂惊喘,流着眼泪,扶住木架几乎站不稳。  不知何时,褚策已走到她身后,一手扶稳了她,一手抚她的背给她顺气。  她又羞恼,两手向后推示意他走,褚策轻笑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样子好看。”说罢,用力再扶紧她,直到她吐完平息下来。    这本是明玉断药的第六天。青石散九日有期限,前三日,心瘾难抑,再三日,身心奇痛,自第六日夜里开始,药瘾与日爆发,直要钻穿肉身,摧灭心志。  所以这夜,又折腾出许多事情,明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抓起尖物自残,一会儿在床上翻滚,褚策索性睡在外间的塌子上,稍听到动静,就溜下榻来止住她。    隔日,他又看了她许久,本想抽身去看袁氏行刑,怎知明玉又开始闹得惊天动地。他只得叫来岳子期和韩宁,匆匆嘱咐道:“我脱不开身,你们去就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若有,子期代行命令。”  岳子期和韩宁得令,即走。却远远看到明玉,早没有原来那闺秀仪容,和疯妇一般,赤足散发,单穿一件中衣,从房间里冲出来坐在地上,嫣然和宝镜两人都拉不住。  她撞钟般将头一下下撞在走廊石柱上,哭道:“我不戒了,你们让我死了吧。”  褚策疾走过去,捧起她的脸止住血,擦干净,再抱起她来一边喁喁低语,一边走进房去,但明玉仍是挣扎不止,对着他又咬又抓。    岳子期摇头叹道:“明姑娘真是命苦,好不容易遇到肃陵侯,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偏偏又染上青石散。”  韩宁看这情状,已是怒不可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褚萧,恨声问道:“青石散既是如此害人之物,为何还在世间流传?”  岳子期看了一眼韩宁,暗想他出身寒微,从前饱腹都是尽力,自然不知其中奥妙。就拍他肩膀道:“有些高门子弟,花鸟鱼虫声色犬马已不能满足,空虚得紧,便玩起青石散来。听说服散之时,如登仙境,有极致欢娱,逸兴壮思不可言说,连床笫间都销魂有奇趣。他们有撒不完的钱,所以吃起来也无所谓,只是以后会药量越用越大,终身不能断,易体虚衰弱,但他们无需劳作,不觅功名,倒也不在乎。今时还好一些,那东西初兴起的时候,许多王子公孙竞相服用,视为风雅之好。”  韩宁即刻道:“如此说来,卿丫头也不是一定非得戒。”  岳子期冷哼一声,道:“你倒心软。但那玩意儿始终是邪物,吃多了就成废人,一具能喘气的皮肉罢了,心里眼里,再没有其他事情。我见的人中,但凡沾了这个成瘾的,没一个有好下场。小时候,我老子就教训我说,怎么玩都可以,唯独不能碰青石散,否则就要打死我。”  韩宁一路听他说的严峻,不由紧张明玉,坐立不安,却仍有侥幸,谄笑问道:“我听说君侯帮人戒过,想是有经验,有办法。”  那岳子期不由皱眉,久望韩宁不出声。  岳子期了解褚策,褚策说什么帮人戒过青石散不过是故作轻松,装出样子来宽慰宽慰明玉罢了。但他也很担心,若现在说得云淡风轻,最后明玉丧命,韩宁难免会想偏。    他有一说一,沉重道来:“要戒成青石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人事又有二。其一,那帮戒的人必须心狠,手段雷厉。多少人就是因为心软,听了上瘾的人巧言诓骗,或看那人实在可怜,以为次次减少药量即可,误致其越陷越深,但这就是戒青石散的大忌,非要一连九日点滴不沾,冲关过去,就好了。  “然,这道理都知道,能做到的寥寥无几,所以这世间真正戒掉的也寥寥无几。其二,那戒药之人也一定要有万分的决心与毅力,又要有强健筋骨扛过那极限痛苦,我看明姑娘独自忍了六日,可见金刚之志,但须知药瘾是每日愈烈,到了后面,如万蚁噬心,剜肉挫骨,内里气息乱撞,五脏六腑痒烧裂痛,所以,好些挺到最后的戒药之人,终究忍耐不住,割脉咬舌上吊挖心,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自尽。”    韩宁听完,面如土色,良久说不出话来,他们这时已到刑场,他却无心观斩,转身要回去,被岳子期拉住,怒斥道:“你刚刚听我说几句就心软,可见便是去,也只能帮倒忙,肃陵侯已是我们之中最刚毅心切的,他若做不到,我们谁都没办法。你只能做好手中事,叫他不要分心,那明姑娘,但求她吉人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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