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要去青鸾坊、红鸾坊那种地方，会做针线毫无加成，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杜小草这么问柳娘子，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柳娘子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也懒得遮掩，直说用不着，“夫人给她们请了女先生，教导读书识字，学习琴箫箜篌、品茶斟酒，忙得很呢。”

杜小草默然，低头扯弄锦帕。

柳娘子又添了一句：“你和白桃要是有空闲，也过来听听吧，女孩子，多一门手艺总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这话入了杜小草的耳，每天忍着膈应去听女先生的课。

白桃唯她马首是瞻，她去哪儿，便跟着去哪儿，连去净房都不落一步。

杜小草明白她是怕了，这裴府外头看着光鲜，内里腌臜，不是良善人家，平白堕了河东裴氏的声望。

原因么？就是没钱。

火羽裴氏人丁单薄，跟嫡支主家的关系越来越远，沾不上什么光，人情开支还很繁杂，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只能想办法开源。

现任裴夫人是裴大官人的续弦，出身很一般，是侯府庶子的庶出小姐，没宠爱，没妆奁，嫁不了年貌相当的高门俊雅，便退而求其次，做了世家旁支嫡公子的续弦夫人。

婚后第二年，她生下裴煜这个儿子，又隔了两年，生下女儿裴兰，儿女双全，彻底在府里站稳了脚跟。

裴大官人又一心闭关，府里大小事务都放手给她掌管，看着账簿上刺目的亏空，她想方设法填补，奈何田亩产出有限，药铺竞争激烈，她想多赚银子很难，唯有养炉鼎一本万利，还能反哺自家药阁的生意。

一般的牙婆，无论是本钱、人脉，还是调理人的手段，都无法跟裴夫人相比，高门大户又不屑为之，这让裴夫人钻了空子，渐渐地成了气候。

等到其它贵人眼红，想要入行一争的时候，裴夫人已经根基稳固，难以撼动。

火羽裴府有了钱，却毁了名声。

裴大官人常年闭关，不见外客，据说就是嫌弃新夫人操作贱业，丢了火羽裴氏的脸面。

杜小草反倒替裴夫人抱屈，家中无钱，当家的丈夫不去筹谋经营，推给内宅妇人，自己坐享阔绰富贵，还觍颜嫌弃妇人见识短浅，赚的钱不体面？

裴夫人跟丈夫生了嫌隙，各过各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开春以后旱灾席卷火羽城，裴大官人传话出来，要裴夫人在城内搭建十座粥棚，施粥赈济灾民，全天敞开了供应馒头和糙米粥，挽回裴氏“怙恶不悛”的声誉。

裴夫人嗤之以鼻，让丈夫拿他自己的私房银子做善事，想建多少粥棚随意。

她自己调度大笔银钱，号令麾下百十个牙婆，前往旱灾波及到的数千村寨，搜罗觉醒过仙种的少女，美丑不拘。

美丑不拘？！

这个要求让一众牙婆迷惑，谁都知道裴夫人是捞偏门的老鸨，养的女孩子起码得眉眼清秀，丑丫头买回去有什么用？

裴夫人的心思猜不透，但放宽了容貌要求以后，牙婆们能采买到的女孩数量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