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卿前脚刚走,后脚一道光芒便消失在了揽月亭的上空。
九天之上的行宫之中,宁清绥刚拍了拍褶皱的衣摆,眉头紧锁,低着头走路,迎面便撞上了一人。
“怀瑾仙君旷班数日,如今刚一回来,就急匆匆的,所为何事啊?”
宁清绥不用抬头,便知道这是何人,语气之中有些沉闷:“紫真仙君,我有急事。”
能让宁清绥说出急事,想来也是一桩不容小觑之事,紫真仙君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问道:“何事?”
“既然你在此,我也不多言他,劳烦紫真仙君去梦君那处为我讨一样东西。”
梦君?紫真仙君笑道:“他能有什么东西?莫不是子默仙君在凡间遇了难事?算算时日,还有十年他便可重返九天,应当无危才对。”
“不是他,是我!”
宁清绥叹了口气,把黑渊和引魂入体一事,悉数告知了紫真仙君,若是他的手再拉慢些,只怕紫真仙君现在就要冲下凡间,好好收拾那不知好歹的家伙一顿!
“你就由着他胡来?你是仙君,他怎可以引一个凡人的残魄到你身上?亏得你还下界渡他,这要是真被那凡人夺舍了,你该如何?”
紫真仙君气得喋喋不休:“怀瑾也不要嫌我聒噪,四百年前的事你不愿告知于他,众人也就帮你瞒了,而如今命盘碎片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还要藏着掖着?”
“他荣子默就是欠你的,你要同他算清才是!命盘如此逆天的法器,这碎片要是全都用你的仙体去盛,你会丢掉五成的灵力,五成是什么概念?你三百年的辛苦修炼,付诸东流!”
荣明卿再熬十年的历练也就回了九天了,拿三百年的修为,去换他的十年,也就只有宁清绥这个疯子敢想!
“我心里都清楚,只是如今我得借用梦君的法器,就算这魂魄留在体内,也要防着他夺舍才是。”
宁清绥叹了口气,在空荡荡的行宫外头,显得尤为地冗长。
他坚定的目光,让紫真仙君无奈摇头:“真是怕了你了,你且先回吧,我去管他借,改日到凡间寻你。”
“多谢。”
荣明卿人都走到晓风殿外了,又想起来有事没问宁清绥,抬步又倒了回去。
他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荣明卿的手悬在空中,半响没有去推那扇门。
从心底里讲,他不希望和小师叔起争执,但从情感上说,他真的很讨厌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嘴脸。
一再纠结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又来了?”
荣明卿吓得转身,两人皆是惊慌了一下子。
“小师叔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荣明卿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身上那白色丝绸云锦制的衣裳,发冠也是漂亮的象牙白玉冠,中衣和外袍的纹路十分的仙气,他都快要看走眼了。
这般衣衫,可当真如神仙一般,尤其还穿在小师叔的身上,他心中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就是美。
宁清绥面不改色:“上回买的,还没来得及穿,试试看。”
他总不能对着荣明卿说,这是他在九天之上的官服,如此一来,他不知又要想什么。
荣明卿点头如捣蒜:“小师叔这般穿,倒是好看,不如就如此穿好了。”
宁清绥的脸上微微地浮上了红云,他以往在九天不是觉得不好看吗?还说他穿着白色的衣衫太过冷清了些,死气沉沉。
荣明卿哪儿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贴到宁清绥身上去了,果真好看的人看不厌。
若是没有仇,那便更好了。
即便他如此夸,宁清绥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他:“有何事?”
“不解风情。”荣明卿嘀嘀咕咕了句,从袖中掏出一封折子,递了过去:“京中皇室的请柬,方才走得急,忘了给你了。”
“皇室的请柬?”
宁清绥伸出手去,将请柬拿了过去。他的指节分明,看上去有几分清瘦,荣明卿一言不发地等他看完了,才听到他有些不耐烦。
“不过是猎了一只妖兽,便要大张旗鼓宴请四方仙师,当真是不怕旁人笑话。”
荣明卿凑上前去:“小师叔,你这般口无遮拦,小心让旁人听了去。”
不过他心中想想,即使是旁人听了去,好像也不能把宁清绥如何,别说是什么皇室了,就连为首的长央宫,也要对宁清绥敬重三分。
随即他又乖乖地闭嘴,半响才摆手:“罢了罢了,师父的意思是,不管是宴请还是鸿门宴,此次都要一同前去。”
“一同?子默也要去?”
荣明卿点头:“自然要去。”
最终,宁清绥还是去了,由于是在京中,一行人都备用了马车,以免惊扰城中百姓。清月派的马车十分气派,马车的门帘和两侧都绘着和他们领口处一样的一轮半月的金色纹路。
还不到宫外,前面便是排起了长队,把路口给堵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