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又礼一路顺顺当当到了大理寺门口。
还好今日是穿了官服想要去礼部点卯的,结果半途转折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衙门端正肃穆,门口的石狮子都要比其他衙门大上几寸,威风凛凛,凶声恶煞,能够镇压不少邪祟。
礼部和大理寺几乎没有交集,只是在涉及京都官员要案的时候,会通信礼部前去调阅官员档案,但作为主审官员进入到大理寺,这还是第一次。
季又礼不觉得这是小皇帝记糊涂了,她知道这是小皇帝故意为之,很明显,小皇帝想要让自己介入其中,从中斡旋。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启坤私下一声声“檀姐姐”叫得亲热,实际上一声声刺耳,季又礼的女子身份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致命弱点,尤其当这个弱点暴露于人前,暴露给小皇帝,她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鱼肉。
但这一切都还可以忍耐,答应小皇帝投靠太后做卧底也还在掌控之中,只要能查出当年父亲被刺杀,太傅府被灭门的惨案的真相,让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
领着顾章踏入大理寺,季又礼被带入了大理寺的地牢方向。
顾章诧异:“为何不去大堂审讯而去地牢?”
领路的大理寺官差不耐烦道:“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在那边,你们跟着我去就行了,别乱跑。”
顾章见他这样无礼,自己和季又礼好歹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哪里是他这样的大理寺官差衙役能随意呵斥的?
正要发作的时候,却被季又礼拦下了。
季又礼低声道:“你看看他的腰牌。”
顾章低头一瞧,大吃一惊,只见这衙役腰上挂着的居然是宫内的腰牌,据他所知,能挂这样腰牌的只有禁军,而且品级不会低。
但禁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何要换上大理寺衙役的衣衫?
顾章偷偷瞧了季又礼一眼,见她淡定如常,这才稍稍心安。
看来季侍郎早就发现了,而且知道内幕,所以才会如此淡定。我只要跟着季侍郎,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给侍郎大人添麻烦,这才是官场生存法则。
几人一路从光亮整洁的室外,到了阴暗潮湿的大理寺地牢。
这也是季又礼第一次来到大理寺的地牢,迎面就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拿出丝帕捂住口鼻。
好臭。
沿着湿漉漉的台阶进入到了一间宽大的石头房间,摆了几张太师椅,头顶上开了扇小窗,从外面投射进来唯一的光源。
季又礼和大胡子大理寺卿以及笑面虎刑部侍郎打过招呼之后,在最右边的太师椅上入座。顾章站立在她的身后,负责文书记录工作。
季又礼扯了扯领口,这房间又闷又热,弄得她不一会儿就浑身黏腻,非常难受。余光瞥见背后那堵墙,又抬头扫了顶部小窗一眼,估算着这窗的厚度显然超出寻常,这堵墙之后应该还有一个空间。
至于里面坐着谁,季又礼心里有谱。
好在主审是大理寺卿,这个满脸大胡子的糙汉子被归属为文官,着实拉低了大豫朝的颜值水平,但在审理案子上确实有一手。况且还有刑部尚书坐镇,基本上没有季又礼说话的余地。
等人都到齐后,大理寺卿宣布带人进来。
木夏又换了一身装束,依旧招摇且潇洒,长剑被要求放在外头,只带了随身的短匕,她挺直胸膛负手在后,缓步而入,站在两个穿着紫色官袍,以及一个穿着绛红色官袍的三个主审官员面前。
大理寺卿道:“沐王郡主,本寺奉旨审理你弹劾福王抢功一案,之前郡主在殿前所说的人证物证可准备好了?”
木夏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没有。”
大理寺卿以为听错了,再次确认道:“郡主,之所以今日会启动三司会审是因为郡主派人通报说已经准备好,本寺再问郡主一次,敢问郡主是否可以即刻呈上人证和物证?”
刑部侍郎也微笑着道:“郡主,三司会审肃穆庄严,若是有证据请尽早呈上来,我们定然会公证断案。”
木夏抬了抬眼皮:“原本本郡主会有副将作为人证,还有一份物证,但是这两样东西本郡主刚刚得知均已经没了,被人毁灭证物了。”
不等大理寺卿等反应,木夏又紧跟着道,“敢问福王何在?不是要审讯此案吗,为何只有本郡主到场,福王却不见踪影?”
季又礼靠在椅背上,心里回答她道:福王被太后保护着,除非你拿出关键证物,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大理寺特地安排了地牢作为审讯之地,显然是要风声不外传,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件顶多将这里的人都锁了关起来便是。
木夏郡主应当会明白此间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