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季又礼除外,季又礼吃得好睡得好,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泡着从家里带来的碧螺春。他这样子不像是来阅卷的,倒像是来休假的。
正琢磨着这位季侍郎的时候,季又礼的房门打开,出来伸了个懒腰。
身上的衣裳干干净净,齐齐整整,刚刚睡醒睡饱了,肌肤水嫩甚至发着光,眼神亮晶晶地极有神。相比外面一群疲惫不堪饱受折磨的老头们,她的精气神让她超脱凡俗,和外头这群人之间仿佛画了一道清晰的界限,一个天,一个地。
吏部侍郎忍不住问道,“季侍郎,今日就要点三甲放榜了。”
“嗯,是啊,”季又礼随口问道,“诸位用过早膳了否?”
吏部侍郎习惯了他的作风,摇摇头有气无力道,“自己生死未卜,哪有闲情吃早膳。”
季又礼道,“那我去用早膳了。”
于是诸人看着他悠然自得地往厨房去了。
过了片刻,季又礼回来的时候还是见到他们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本想回房继续看话本的她还是没忍住走到他们中间道,“诸位既然无聊,我们就来打个赌吧。”
王太傅说,“你身为礼部侍郎,应当知书达理,身先士卒地做我朝礼仪表率,怎会提出要赌博这样低俗的玩物?”
季又礼含笑道,“我知道了,太傅您不赌。”她微笑着看着别人,“其他同僚可愿赌一赌?我们就来赌谁是今科三甲,谁又能成为郡马?”
众人本来对此没有兴趣,但一听见赌的是三甲人选和郡马人选,便提起了兴致。
一个御史冷冷道,“我不赌,所谓三甲不都已经内定了?郡马不就是曹知?”
季又礼回,“还不一定。”
王太傅捋了下胡须,“怎么不一定?季侍郎把话说清楚,不要遮遮掩掩,一点都没有君子风度。”
季又礼含笑不答,转了话头道,“最多就是状元定了,还有榜眼和探花,大家不猜一猜吗?”
在阅卷的时候他们已经批出了前十名,只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争议不定,又闹出了其中一张卷子也就是曹知的卷子雷同的事件,故而三甲之中的另外俩人实际上未定。
吏部侍郎此时道,“郑子祯必定在三甲之中。”
季又礼点头,“我同意。”转身回头视线缓缓扫过其余人。
其中一人道,“考生阳睿的文章也颇有新意,理应名列三甲。”
“我不同意,阳睿的文章虽然华丽,但缺乏务实,一看就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另外一人道。
“淄博人士考生许星平写的也不错。”另有一考官参与其中讨论道。
他身边的人的不服,“你也是淄博人士,想要照顾老乡吧?我觉得他根本不配名列前十,更别提进入三甲了。”
季又礼见大家讨论地如火如荼,安静地退出争议,看着外头天色,只觉得今日会过得格外漫长。
她也想此刻就在那恢弘的宫殿之内,听着那些人在争论,看这一出好戏。
只可惜,此事只能日后找个时间找郡主听她描述,也不知道郡主口才如何?季又礼微蹙眉头,想着木夏的那一张脸,摇头轻叹,郡主的口才或许很烂。
可惜,可惜。
错过一出精彩好戏了。
“季侍郎以为,三甲会是何许人也?”王太傅从一片纷乱之中,悄然走到了季又礼的身侧,沉声问。
季又礼道,“曹知第一,郑子祯第二,探花未知。”
王太傅冷哼,“既是内定,何必让他们去猜?”
“王太傅不觉得现在诸位大人的心情要比前几日好多了吗?”季又礼回身瞧了一眼,噙着笑意道,“诸位大人都是我朝大才,与其让他们烦忧生死和气节孰轻孰重,还不如让他们回归本心,将心思都转移到评议文章上来。”
王太傅一怔,别有深意地看着季又礼,“太后和皇上下旨,状元会成为郡马,刚刚你为何将郡马人选另行打赌?莫非你心中另有猜测?”
季又礼微笑道,“状元会有,郡马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