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把酒壶摔落地上,眉尾轻挑,不屑道:“她算什么东西,舞跳得再好再美,也不过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妓子,我早就不稀罕了,谁爱要要去,与我何干?”
李哲扫了眼一地的狼藉,挥了挥手,叫下人过来清理。谁知,门一开,浑身湿透了的女子,正伫立门前,眼中盈满了泪水。
李闻远回头,憎恶的目光正对上女子满目的悲伤。
“有道是,痴情女子薄情郎,再美好的誓言,也有凋零的一天,痴情总是无处安放。”
白若雪听着一下下砸在窗棂上的夜雨声,像是从远处传来不知是谁的哭声。
“不拉他一把?”衣高云问。
白若雪笑了:“我一个冷宫弃妃,哪来的本事帮他?”
衣高云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白若雪噙着笑,问他,“回哪里去?”
“明知故问。”
白若雪也不看他,对视着白骨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白家尚在之时,我只占了个有名无实的妃位,如今一朝成了贵妃,走了多可惜?”
“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衣高云真搞不懂这疯女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衣高云气急了,对上她这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楚谨言那人做事全凭喜好,不按常理,也不知你碰了他哪根变态的筋,现在赶紧抽身,还来得及。”
白若雪轻飘飘道:“你倒是了解他。”
衣高云觉得,他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果然,这个女人只有疯的时候才能听点儿话,清醒了就是个真正的疯子。
“你究竟想要什么?”
第一次见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笑得假,人也假,就像个断了线的人偶,无欲无求,毫无生气,伪装撕裂开后,只有一片空白。
“想要什么啊?”白若雪想了想,“你觉得我留下来,是想要什么呢?”
“讨好楚谨言,为白家翻案?”
白若雪闻言,笑了:“师兄在与我说笑?想要为白家翻案的人多了,又何须我来委曲求全?”
“那你……”
白若雪伸指竖于唇间,止住了衣高云要问出口的话。
衣高云凝望着白若雪唇边渐起的笑,心猛地狂跳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笑。
——听人说,只折了十三只纸鸢的功夫,一百六十条人命皆被那人一刀毙命,无一生还。
衣高云下意识转头去看,就在不远处,一只长尾纸鸢斜斜地摆放在地上。
擦着长刀的那人像是掉进了大染缸里,一身白衣被鲜红染了个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眸冲他一笑。
那一笑,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白若雪指尖抵着唇边,笑意愈发深邃:“宫外很危险,太多人想要我的命,因为我杀了太多的人,手里沾了太多的血,出了宫,我是要偿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