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转了转指尖的玉扳指,根本不信:“傅清婉和她有过节,能待在那儿安分守己地抄经书?”
苏公公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宸妃娘娘厉害呢,婉嫔娘娘不仅留了下来,而且还认认真真抄了一下午。”
他若有所思道:“是有点本事。”
晏陶陶比他预想中更难缠一些,不过越是这样,折花之时便越有意思。
苏海清壮着胆子问他:“皇上,接下来可该怎么办呐?奴才瞧着楚国公主不是善茬,宫里这些女人恐怕对付不了她。”
薛袭衣轻笑了声:“她是朕的阶下囚,你还怕没办法对付她?”
“朕的爱妃今日饱受抄经之苦,自然要安慰一下,你让内务府整理点东西,给每个人宫里送些过去。”他特意强调,“不要送到凝香宫。”
“啊,是…”
这样顾此失彼,只怕会让晏陶陶被众人瞧不起,但苏公公也不可能说什么。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皇上是故意如此,他如果开口劝说那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造孽啊,也不知道宸妃娘娘是哪里得罪了皇上,实在倒霉,叫他这个旁观者都揪心不已。
*
晏陶陶沐完浴出来,一头乌发如瀑,丫鬟在后面托起长发,拿来帕子为她绞发。
门忽然被推开,碧荷行色匆匆走到她身边,凑到耳边小声说:“娘娘,小安子过来报信,说陛下往凝香宫来了。”
她神情未变,只道:“把外衫拿来,本宫随你们到门口掌灯。”
“是。”
薛袭衣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女子穿着单薄的外衫,长发披散,低眉顺眼地站在宫门前,手提八角琉璃宫灯。
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的侧脸上,更显柔媚多情。
这样的人间绝色,便是神仙也要动摇。他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入殿内。
珠儿忿忿不平,被晏陶陶按住手腕。
她比了口型,无声地说:“不要进来,我去找他。”
说完她便跟在男人身后进去。
到了室内,丫鬟们识趣地掩过门,只留他们两人独处。
薛袭衣对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晏陶陶,你可知错?”
“妾身何错之有?”
“还敢问自己何错之有,楚国果然是蛮夷之地,对公主的教养敷衍搪塞,竟不知嫁为人妇应守妇德。”他语气冷淡,“朕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看过《女诫》。”
齐皇话还没说话,就听女子不紧不慢地接上话。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他不由分说打断对方。
“发什么疯?”
晏陶陶小声道:“皇上说妾身没有看过《女诫》,我想背出来给你听。”
薛袭衣不知道这人是真蠢还是假蠢,快被气笑了。
“抬头,仔细瞧瞧朕的脸,你看我像不像教书先生?”
她当真看过来,脸上霎时飞上一朵霞云,如白雪生花,美得不可方物。
可恶,这女人到底脸红什么?她是不是又在肖想他的龙体?
他狠狠道:“朕可不是过来听你背书的!”
薛袭衣继续说:“你心胸狭隘、恶毒善妒,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朕的身边。想成为朕的女人,却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她仍是不说话,只专心致志盯着他看。
那目光专注缱绻,让薛袭衣极为恼怒:“晏陶陶,你到底有没有听朕说话?”
“有,妾身听得很清楚。”
晏陶陶重复了一遍:“你心胸狭隘、恶毒善妒,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朕的身边……”
“停。”薛袭衣眉心跳了跳,“谁让你重复了?”
她立刻缄默不语,异常温顺。
薛袭衣不屑道:“就知道装可怜,能把一群女人气得哭着跑出去,朕会相信你是什么好人?”
“你愚蠢、善妒、无知、贪婪,朕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讨人厌的女子。”
砰——
他瞳孔晃了晃,怒喝:“你干什么?!”
晏陶陶放了杯茶在他面前,笑得可爱。
“妾身看陛下有点生气,给你倒杯茶,降降火。”
“晏陶陶,你有病吧!”
女子眸中倒映一池春水,她摇了摇头,道:“没病。”
“就是看不得陛下不高兴。”
薛袭衣:……
疯了,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