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虽大,但超级豪门也就那几家,名流圈里对各家的风吹草动,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李家突然多了个三爷回府的消息,没几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就连他的身世,也摸了个清清楚楚,原来是个命硬的庶子。
特别是,李会长昨晚当街惊马摔断了腿,就不由得不令人多想了。
仅仅几天时间,李家三爷命硬、天生克父克母的传言,便在清贵名流中不径而走,还演变出好几个版本,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灾星,就是灾星,不信命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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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边郊的河面上,停着一艘篷船,两个年轻的男子正悠闲地斜坐在船板上举杯对饮,一个开朗活跃,一个冷清沉静。
“来,这杯庆祝师兄还俗回红尘!”
“我又没有出家。”
“哎哎,瞧你这些年过的,可不就是跟出家差不多了么,明天有空吧?为弟的带师兄逛花楼去!”
“你悠着点吧,别浪费师傅他老人家的草药。”
“想什么呢,我平常也只是去看看,欣赏美人,其乐无穷啊!”
“你三更半夜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
“真的是没良心,大半年没见,我去洛川看了老头子就来看你,还没进金州城,就听到了关于你的那些谣言......师兄,你没有因此心情不好吧?”
柏常那张千年冰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意,不过那笑意也只有相熟的人才能看得出,因为他只是嘴角微扬了一下:
“无妨,落实了这克父克母的名头也好。”
孔时白坐直了身子,义愤填膺道:
“要不,我让祖母帮忙从京城请几个真正的大师来给你重新算几卦正名?那谎言并不难戳穿,你就甘心这样任由那个薛氏装神弄鬼地摆布?还有你父亲,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那‘贤妻’背后做的手脚,应该不会真的无动于衷吧?”
柏常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无波地:“那都不重要了,这样正合我意,免得我亲自动手,过些天,再添把火即可。”
“什么意思?”孔时白不解地追问。
对于这个看似浪荡不羁实则心性纯良的便宜师弟,柏常虽然不太想把那些阴暗复杂的事与他多说,但也没有刻意隐瞒:
“我要从李家的宗谱上除名,改随母姓,姓谢。”
“什么?!这都行?”
闻言,孔时白着实吓了一跳,连江湖好汉的开场白都有行不改名坐不改性之说,何况是直接给自己换一个祖宗!
不过,他想想师兄先前闷不吭声干的那些事,震惊过后,便又觉得不足为奇了,转而担忧道:
“可是,你就那么确定你父......李乾肯放你走?为了那么一个骗子仙道的诳语,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确不确定的,这十五年不就是见证么?”柏常看着夜空,答得漫不经心。
十五年不闻不问,哪还有什么父子之情。
“没事,师兄,你不是还有我和老头子么,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有什么要为弟帮的,尽管开口。”
孔时白故作轻松地拍着胸膛扬声宽慰,许是拍得太重,一时又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