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彩肩膀一耸吓得就要叫出声,鸳鸯猛得捂住他的嘴,金彩醒过神,出了一头冷汗。
鸳鸯此时倒完了水,大声和金彩说:“阿爹你端着这壶,我拿着这罐,小心些,别跌了。”
院里翔哥儿叫道:“水好了没?渴坏我了。”
金彩随着女儿出了厨间,费力忍着才没有扭头往水井处瞧。
“喝吧。”鸳鸯把茶罐递给翔哥儿,装做整理衣裳,忽然惊叫:“唉哟!我的荷包呢?哥哥,是不是你拿了我的荷包了?”
翔哥儿吞了一口水说:“没有。小丫头子的东西,我拿来作甚?”
“你还赖!分明是你看了里头有钱就拿了去的。”
鸳鸯不依不饶。
“咳咳,我没有,我,咳咳。”
翔哥儿急了,呛了水咳嗽起来。
“叫你再赖!”
鸳鸯撵着要去打翔哥儿。
“姆妈,唉哟,阿爹!你们看呐,妹妹疯了,唉哟,别打我了!”
鸳鸯夺过翔哥儿手里那大茶罐兜头朝他打去,翔哥儿就被她刻意逼得往大门口跑去。
金彩家的不知就里,要上前去,被金彩拉住了手叫道:“都是你整日惯得他。”
金彩心中不知鸳鸯意欲何为,可他知道要尽量配合。
“将才在鹦哥儿家时,荷包还系在我腰里呢!说,你什么时候偷了去了?”
鸳鸯把翔哥儿逼到院门口问他。
“我没有。你怎么,怎么不信我了?”
翔哥儿都要哭出来了。
“那好好儿的怎么没了?总不会是我自个儿扔了,或是街上的猫儿狗儿拿了去了?”
鸳鸯凶巴巴继续逼问。
翔哥儿急得直擦汗,见鸳鸯这样说,一拍脑袋说道:“可不是嚒?说不得就是你没系好,丢在街上了也未可知?”
翔哥儿说完就指着鸳鸯道:“你等着,哥哥这就给你上街上寻了来,到时候才有你的好瞧呢!”
“啪嗒”,翔哥儿摔了门儿气冲冲就跑出了小院儿,“等着,等着啊……”
鸳鸯两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但她还不能。
“姆妈,你看哥哥呀,说不过我就跑了,我看他就是个偷儿!”
鸳鸯边叫边返身拉拽着金彩家的也到了大门口,指着院门外说:“姆妈你快去,快去把他给我叫回来,叫他交出我的荷包,快去呀!”
金彩家的急出了两泡眼泪来,她不明白女儿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中了邪一样呢?
鸳鸯跺着脚嚎啕大哭着把金彩家的使劲儿往外推着,金彩此时明白了她的用意,也挥着手说:“去,快去把那小崽子给我叫回来,黑天半夜的,闹得人不得安生!”
金彩家的无法,抹着眼泪出了院子,喊着“翔哥儿”往街上走去。
鸳鸯回头看了金彩一眼,犹豫了一下,便接着喊:“谁闹了?你们都护着哥哥,都心里向着他。你也快去,去寻你的宝贝儿子去!我倒要瞧瞧,离了你们,谁还来算计我的钱荷包?”
金彩喉头一哽,知道女儿这是要连他也支出去。
要走吗?
那贼人有刀,哪里是平常偷鸡摸狗的街巷小贼?说不得就是早前那凶人的同伙,来报复女儿了?
金彩越想越怕。
他紧走两步,拉住鸳鸯就说:“甚算计不算计的?一家人这是说的甚糊涂话?咱们一起去寻那荷包,说不得就真是掉街上呢!”
大门就在眼前,金彩拉着女儿的小手就要往外迈去。
鸳鸯心道“糟了”。
“呼”,是风,沁凉的一道刀风。
“呛啷”,伴着金属砍在陶器上的声音,金彩下意识举在耳侧的那只大陶壶碎了一地。
“救命!”
金彩一把将鸳鸯推出了小院儿,自己堵在了门口处杀猪般大喊了一声。
一道黑影从井沿处蹿出,顷刻间便蹿到大门处,拾起将来掷来的那把刀,照着金彩的右颈斜劈下来。
鸳鸯回身时,正好看见金彩一个踉跄矮下身子,恰好躲过那刀光。
他背后那凶徒却再懒得纠缠,抬脚将矮身的金彩跺趴在地,踩着他一跃而起,手中长刀映着星光,朝着门外呆立的鸳鸯就劈面砍来。
“宝丫!”
“妹妹!”
不远处的翔哥儿和金彩家的听见那声“救命”便已经回身看来,却正好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要死了?
要死了!
鸳鸯盯着那把大刀,忘了呼救,忘了逃跑,远处母兄的喊声变得那样飘渺,鸳鸯只听到自己此刻的心跳是那样剧烈。
“扑通……”
好像那一晚啊……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刺目的车灯,刺鼻的汽油味儿,刺得人失了心神,刺得人如见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