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随后便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朦胧中似乎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身体，她却已无力思考，整个人都落入了对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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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卿从雅间里出来时，冯德兴还被护卫押着跟狗一样跪在雅间门口。他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径直绕过他大步下了楼。

身后林寒几个亲卫手执腰刀紧步跟上，一行人所过之处如寒风袭过，惊得所有人双腿发软，恨不得立时跪倒磕头。

很快徐承卿踏出了云韶坊的大门。

林寒紧随其后，脸色始终紧崩，对今晚王爷的举动满心不解。

徐承卿走出几步回头瞥了他一眼，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有话便说。”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不太明白，王爷今日为何要救陆青栀？”

“你觉得我是在救她？”

“这个……”林寒一下子就被问住了。王爷今晚的所作所为他着实有些猜不透。

陆家从前的所作所为，于国于民皆是祸害，还把王爷害成那样，难道不该恨他们吗？

徐承卿眉眼微挑：“为何不说话？”

“属下就是替王爷不值。燕然山一役咱们咱们腹背受敌不说，还被闹得几乎弹尽粮绝。他陆圭乃是兵部尚书，此事必然与他脱不开干系。”

一想到燕然山一战他们损失了诸多将士，连王爷都差点死在敌军之手，林寒便气不打一处来。对于陆家更是没有半分好感。

“王爷您又何必帮那陆青栀。虽说她只是个女子，陆圭行事多半与她无关。但她毕竟是陆家人，哪怕长得国色天香，只怕那心也是黑的。您又何必……”

林寒说得兴起未曾注意到徐承卿看他的眼神，待发现时为时已晚。

一阵夜风突然吹来，吹得林寒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今晚话太多了。”

徐承卿扔下这一句径直上了马车。放下帘络的那一刻他不由抬手拧了拧眉。

林寒说得对，他确实没必要管陆青栀。可一想到她那凄美哀艳的脸，心口便隐隐作痛。

什么时候他也成了为美色所迷的人了？

不过一个罪臣之女，诱惑罢了。

徐承卿不愿多想，冲车夫吩咐了一句：“回耦园。”

林寒在车外听到便道：“王爷今晚不回行宫？”

话一出口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也是，皇后娘娘和成国公家的小姐必定还未死心，眼下回去王爷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成，绝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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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行宫内，一身苏锦月华裙的江雪然扑在昭仁皇后的怀中，哭得眼睛红肿嗓音嘶哑。

“都怪雪然不中用，不讨承卿哥哥喜欢。”

昨夜原本是她的大好机会，皇后姑母为了两人的婚事做了那样的安排。

本以为徐承卿如她们所愿喝下那杯暖情酒后，一切就会水到渠成。没成想他竟未曾来找自己，反倒召了一个云韶坊的妓子过去。

听闻那云韶坊是金陵最有名的教坊，那这女人便是金陵的名妓了？

一想到自己苦等一夜，竟被个风尘女子比了下去，江雪然实在难咽心头这口恶气，于是跑到皇后姑母这里，哭哭啼啼了老半天。

昭仁皇后脸色也不好看，看了眼自己怀里娇俏可人的侄女，正色叮嘱她：“往后这称呼可别当着皇上的面叫，知道吗？”

江雪然哭声一顿，精于算计的脸上阴云一闪而过。

是啊，她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跟肃亲王非亲非故，算他哪门子的妹妹。自然不能随意称呼他哥哥。

可她自小钟情于他，长大后又一心想当肃亲王妃，这哥哥二字已不知在心里叫过多少回，哪里还改得掉。

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她不敢造次，只能违心地应了下来。

皇后见她终于止住哭声总算松了口气，又温言宽慰了几句，这才捏着眉心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本宫自有计较。”

江雪然得了她的保证后总算安心了几分，低垂顺眼地退了出去。

她一走昭仁皇后的脸色便是一变，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个定窑白釉花瓷盏，气得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这个徐承卿这般不识抬举，她有意拉拢他，想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他，他却丝毫不领情。

他舍雪然而召了个妓子，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他是打量着圣上南巡心情好不会同他计较，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连她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是吧。

昭仁皇后看了眼身边的亲信李嬷嬷：“昨日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李嬷嬷上前一步小声道：“回娘娘的话，那女子名叫青栀。奴婢着人查过了，此女大有来头。”

“哦，是什么人？”

“前兵部尚书陆圭之女。”

“什么！”

昭仁皇后一惊，紧接着端庄和气的脸色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来。

这可是徐承卿自己送上来的把柄，到时候可别怪她出手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