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无人问津,傅南生躺在巷子里,清晰地感觉到血液从他身子破涌而出,他止都止不住。
要他命的人,除了叶隆安那个王八蛋,他想不到还能有谁。这几个月来,战事频发,军心不稳,各个都想着领一只队伍出去,趁机捞一把。前段时间,张旅长突然叛逃,带走了一整个营,这把叶隆安气个半死。
自此之后叶大帅防手下的人防得紧,尤其是他,成了叶大帅的眼中钉肉中刺。
傅南生早就想反了,只是找不到好时机,就一直拖着,结果这一拖沓,反倒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拖了进去。
就在傅南生快要支撑不住时,瞧见一女人,哼着歌从不远处经过,这歌声硬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他用尽最后一点力,跟上了她。
——
整整三天,梦舒都没怎么合过眼。她几乎是守着她的金主寸步不离,生怕他断了气,她那一箱金子可就石沉大海了。
那天夜里,她把傅南生安顿好后,提了桶水出门,把一路上的血迹冲洗了干净。等回来后,已是四更天,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铺了张凉席在地上,一倒头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梦舒是在一阵咳嗽声中惊醒的,她翻了个身,扶着床沿爬了起来,望向床上的人。
傅南生的手紧紧抓着那单薄的被子,面上诡异的潮红,他抿着嘴,仍是抑制不住地冒出咳嗽声,气息在他的胸腔里变得剧烈。
梦舒摸了下他的脸,烫得她缩回了手。她很慌,忙去拖起傅南生:“走,我们去医院。”
傅南生气若游丝,半睁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不能去医院。”
梦舒气急败坏:“不去医院,你会死的。”
“去了医院,我才会死。”傅南生握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
梦舒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大概就知道了点什么:“不去就不去,那我去给你弄点药来。”
傅南生这才松开她的手,漏了气似的,闭上眼,昏昏沉沉地说了几句胡话。
梦舒掀开被子,皱起了眉头。
傅南生是一副光着身子的模样,梦舒一眼就看到他的伤处,发炎流脓了。
这下情况更糟了。
梦舒把傅南生弄醒,喂了他一碗水,问他枪伤需要什么药,他浑浑噩噩地报了几个梦舒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就昏死了过去。
梦舒记性好,听了一遍,就牢牢地把那几个药品名映在了脑子里。她去医院里晃荡了一圈,顺手牵羊,弄了一袋药回来,有的字她不太认得,就把相似的几盒药都给弄了回来。
在傅南生混沌地指示下,梦舒喂他吃了药,又把他腹部的伤口给处理了一遍。
天热,梦舒时不时给傅南生擦身子,换额头的毛巾,喂水。
除了吃饭上厕所,她就守着床过活了。
闲下来的时间里,梦舒开始盘算着未来的日子。
她要先拿一笔钱当路费,走南闯北,去找找她爹和姑姑,不过土地这么大,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完。如果五年后,她还没有找到他们,她就回香达,开个小酒楼好了,到时候她去百乐饭店挖墙角,把那里的大厨都招揽过来,自己想吃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想开店就开店,不想开就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