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曲子。

沈炔记得，母亲病逝时还很年轻，当时的他不过七岁，时隔多年，他依旧能忆起母亲的身影。

妇人并没有多出众的长相，算清秀之姿，她有着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眸，尤其爱抱着琵琶在阳光底下弹奏。

她发髻高挽，微仰着头，细白的手指落在琵琶的四根弦上，指甲圆润，面上泛着一层浅浅的淡粉色光泽。

沈炔一笑。

这时，琵琶声停了。

马车停下。

赶车的小厮望着前方怀抱琵琶出现在夜色里的女子，暗沉沉的光线遮挡住女子的面容。

从小厮的角度，只看到一截肌肤白的不太正常的下巴。

晚风吹起，那女子穿着的大红衣裙舞动，几缕柔软的黑发，飘在她的下巴处。

沈炔甩甩头，酒意清醒几分。

察觉到马车不再行驶，沈炔不满地拧眉，他掀开帘子，正想冲小厮发火，却见前方一抹身影缓慢靠近。

小厮双眼圆瞪，他想大声呼叫，但整个人却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他看到了……

女子是没有眼睛的……

沈炔心里发毛。

女子的指尖按在琵琶的弦上，随意一拨，又是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她嘴角翘起妩媚的弧度，一如初次在弄月楼见到沈炔的姿态：“沈郎，你曾对我许诺，要与我同生共死。可我都死了那么久了，也没等到你来找我。所以，我只好来接你了。”

沈炔惊恐不已！

回想起沈府这几年连连出现的怪事，还有跑到他面前老是提愔浓鬼魂作祟却被他厌恶赶走的银春，他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唤道：“愔浓……”

愔浓笑了，露出阴森可怕的脸来，她说话的神态语气拿捏得尤其好，也正是记忆里沈炔最喜欢的模样：“是呢。”

沈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