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沈柯，见过学政大人！”

儒家七品的书生意气，是为激荡文气，形成自身见地、种下文心的关键阶段；和沈柯所画的《书生意气图》，并没任何关系。

看到那身着七品官袍的太原学政站在楼上，背身而立。

青年见了，快步上前行礼。

“......”

冷场了三息吧，对方才开口问道：“你...就是此番太原童生试，取得三试第一的沈秀才？”

“正是在下。”

“听闻你出身百事巷，却能勇夺三试第一，想必是有些才学。”

陆学政说着，往身旁的生花藤椅一指：“坐吧，且陪本官，看一出这万妖楼极富盛名的贺春之舞--【万妖盘根】。”

似是看到女秀才转过身去，就要下楼，陆念鲤再度开口：“雨薇你可在一旁作陪，勿需避嫌。”

“多谢学政！”

再次听到“万妖盘根”，沈柯神情便有些古怪；不过学政在前，只得和金雨薇双双抱拳落座。

坐定之后，才拿余光去偷瞄这去年年中、御中钦点而来的太原学政：

琼鼻，小脸。

白面带须，观其年纪，不过三十出头。

如此年纪，便已经是七品儒生，；难怪在见到他这三试第一、同时还拥有不忘生修为的新晋秀才，便也没有太大反应...想必是沈柯这个境界放之太原，还能算是天骄。

若是去往巍峨燕京，却也不甚稀奇了。

毕竟天骄之辈，每府皆有；真正的人中龙凤，却是凤毛麟角。

唯二特别的是：

此人一双丹凤眼，太亮！

即便沈柯见惯了栾姨娘和齐家阿姊，也觉得陆念鲤这双眸子，亮得出奇。

除此之外，便是胸大肌磅礴！

想来是在读书之余，还是个踏实的练家子。从大幽学子，向来埋头苦读的学风而言，此人竟然还能在读书之余，空出时间去锤炼身体。

相形之下，原主这八品儒生的修为，无疑又打了些折扣。

“【学以求知为始，道以预知为终】，这破题之句，可是你亲手所作？”等楼中小厮奉上酒食、果脯，陆念鲤再次提起文会之事。

“诚为学生所作。”

瞟了一眼人来人往，山精树怪夹杂其间的花楼大厅，沈柯决定套用上次的借口：“无奈当日实在是文思倦怠，便没能成文。”

心底却在暗付：

都来了这风月之地，可莫再作甚酸腐文章了。

“嗯，能将求知过程，描述得如此清晰。本官当初将你那院试文章，评为全府第一...果然没看走眼。”

原主去岁年末的院试，虽说是知府大人监考；但最终的文章评定，则是出自这素未谋面的陆学政之手。

“多谢大人抬爱！”

听得他没一见面，就向自己抛出考题，沈柯心下稍安。

“既然有如此悟性，不如往后便随我游学去吧。”

“直接外出游学，那学籍之事…”

沈柯听他初次见面，便邀自己外出游学，一时半会却是没反应过来：毕竟原主的记忆里，凡是三十岁以下的秀才生员；若要保留学籍，每年需得在府学待足一定时间...

“咯咯，沈先生如此聪明之人，怎地也犯糊涂了？”

沈柯刚问出声，金雨薇便笑着道：“学政让你随他外出游学，自会让你拜入他的门下，再一路求知格物，雕琢文心...难不成，你还真想去考个举人，步入官场？”

“啊？”

还没报道，就被限定了读书途径？沈柯听了，却也不算高兴：“如此的话，我那秀才功名，可是还能保住？”

“呵—”

听他绕了这么久，竟然是为了保住区区秀才功名？陆学政当即呵了一声；其中不屑，是个人都能领会。

好在金雨薇及时点头，沈柯这才放心下来，爽快抱拳。

“学生沈柯，见过夫子！”

只要不动秀才功名，啥都好说。

毕竟就算沈柯同意，他的膝盖还不愿意呢~

“不知夫子，咱们第一次游学去哪？”

“可能整个冀宁道都会游历，到时再说吧。”

听得楼下丝竹声响，继以鼓点；陆念鲤旋即放下茶盏，吩咐两人：“莫再谈学问之事，贺春舞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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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这世间万物大多遵循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四时规律。然而要说这世间美景，最喜人的，莫过于满园春意！”

松柏巷，万妖楼。

太原府最富盛名的一等勾栏，丝竹声中，就听那唱诗的桃花妖继续道：“然而漫天春色虽说烂漫，却是缺了三分灵动。妾私以为，若要说到春日光景，又以枯木逢春最为奇绝。”

“此贺春之舞，我万妖楼排练半年；今日便邀诸君，看一场生机勃发、玄奇灵动的老树盘根！”

话音未落，桃花妖崩散为满楼花雨，散落庭间。

金玲妖两步一摇，银铃声响，从楼间催生出无数草芽。俄而就见一株老树，杳然从大堂之内生长起来，根须嶙峋，叶少枝粗。

不大多时，万千新叶便在枝头疯狂生长。树身摇动，在大堂内肆意蔓延：“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其蓬勃生机，不知几许；悠游万年，方才衍化出亿万生灵！”

“此时兰瓣挂翠，青竹冒芽。”

“继以桃梨樱杏，花草蝶鱼，猫狐鹤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