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向前一步跨过了门槛,轻轻将长乐的腰肢托起,用暧昧地嗓音低眸说着:“长乐,你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
长乐一把推开了他,阴阳怪气道:“祝贺啊,昭王爷——”
门外倏然又响起一道太监的声音,来人却是个稚子模样的人,他先是恭敬地对着长乐跟谢昭行了一礼,然后双手将一瓶白玉小圆罐奉上道:“这是宫里给督主送的凝脂祛疤膏。”
长乐挑眉望向这个小太监,她觉得好眼熟,好像是在皇后的白金汉宫里见过几次,她微眯着漂亮的凤眸问道:“宫里送的?是陛下?”
小太监不敢报主子的名字,只好敷衍着:“督主快收下吧,这都是好东西。”
谢昭只瞟了一眼这个瓶子就知道了,是荣皇后送的,他压下内心的翻涌的情绪接下了祛疤膏,淡淡地对着太监一挥手,“替我谢谢贵人。”
“遵命。”小太监俯身低头退了下去。
长乐微眯着双眼看向谢昭,目光里满是鄙夷,“啧,老情人给你送的吧,皇兄才没这么好心会给你送这个。”话音未落,她便利落的转身大步走开了。
留下谢昭一个人站在门口,半晌,他才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又出了门。
花满楼。
谢昭熟稔地从花满楼的后门直接上了三楼。
立在门口的老鸨远远就看见了谢昭,便带着身边的姑娘们都往后边退了两步,她脸上挂着纹丝不动的媚笑,侧头对着身后跃跃欲试的少女说道:“那个贵人,看到了么?怕死的就别往他身上黏,收好你们这点小心思,有些人,奴家们高攀不起。”
红衣少女说:“妈妈,他好帅啊,还穿着蟒袍,地位应该很高吧?”
老鸨:“哼,离他远点就行了,妈妈不会害你们。”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一下重拍两下轻拍,里面正在焚香净手准备弹琴的松月一怔,她知道是谁来了,连忙将香炉放好,提着裙摆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闩。
松月今日一袭深棕色薄纱,头戴木簪,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她面容白净,不施粉黛,只有额间一抹鲜红的花钿无声地证明着她是京城第一花魁。
谢昭迈着步子进了她的卧房,看见花阁上正燃着青烟的香炉,他脚步顿了顿,径直走到花阁的软塌上坐下。
“弹琴么?来吧。”他将手上的玉折扇打开又倏然合上,“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去江南办差了,不知道多久回来,你......照顾好自己,缺钱就去府上找管家拿。”
松月无声地笑了一下,很淡的一抹笑,却是城中王孙公子千金都砸不出来的美景。
她在古琴边坐下,又将手重新净了一遍,然后用食指跟大拇指并拢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发出铮铮的声音。
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响起,如歌如颂的琴音似一阵凉风钻入谢昭耳中,在五脏六腑间穿梭,又似涔涔细雨,在肌肤上缠绵。
血海深仇、俗世纷扰、名利纠葛如潮水般退去,天与地之间,辽阔无垠,只余幽镪哀怨的音色不断流淌,没过浅草、浸透湖水、润泽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