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长夜感叹看着,五房这一支是真的惨,尤其是明末山东遭遇极其混乱,流民和清兵频繁掠夺,专拿大户开刀。
动辄就是灭大户,抢银两,粮食。
阎长夜的遭遇,听的族长阎应郴自己也心头翻涌。
阎应郴索性也开始诉说这些年的遭遇。
“这些时日,兖州府一带备受苦楚。”
“崇祯四年,大凌河朝廷战败,奴兵不时分散骚扰地方,加之甘陕一带流寇屡败官兵,南下劫掠,流民四起,更是时有暴民沿途抢夺大户人家。”
“崇祯九年,陕地流寇被官兵追逐,自庐州北上,连破含山,德和,杀知州黎弘业,直至正月,卢像升,祖宽率兵来援,流寇被迫逃窜,沿途劫掠,兖州再遭劫难。”
“去年间一场大旱,波及甘陕,山东等地亦不能幸免,大旱之后则是蝗灾,颗粒无收,苛捐杂税,人尽相食啊。”
朝廷压迫,异族屠戮,流寇劫掠,天灾四起。
阎应郴提及此事,满眼辛酸,这天杀的世道,何至于此?
“回来就好,回家了。”
“对了,伯父有三子,你的三位堂兄,分别为阎之孺,阎之墨,阎之诫,如今三人还在外出务农,不曾回来。”
老族长叹息着低下头。
“他们都是读书人,两个得了秀才功名,一个正准备参加科举,可家里实在没吃的了,只能前往田间劳作。”
“不过也算是你伯父如今无能,他们三人,都成了亲,只是尚未分家,因为家中并无余粮。”
“你还有一个堂妹,也已经成亲,外嫁出去了。”
提及此事,族长阎应郴闭上眼睛,神色凄然。
“昔日万历十五年分家之时,你祖父风光无限,无论是为我,还是为你父亲,都置办了许多。”
“三进的宅院,婢女二十,奴仆二十,薄田五十亩,水田二十亩。”
“如今,倒是都败在我手上了,除了你大堂兄有个孩子,其他的奴仆婢女佃户,全都怕的差不多了。”
看着家徒四壁,空荡荡的模样,阎长夜也复杂的感叹。
“伯父不必揽罪于己,我亦飘零,这世道,活着已算不错。”
“昔日登州之变,父亲不肯屈敌,我便也一路随着流民辗转逃亡,被大流裹挟到了沧州。”
“之后从沧州结识了好友张岱,以及这些孩子,张岱先生熟识路况,制定线路,一路沿武定州,青州府,穆陵关一线,才找到了此地。”
“对了,伯父,我且为你介绍,这位张岱先生,字宗子,对史学,诗词颇有研究,书法,琴艺亦是不俗。”
“此去乃是承人一诺,护送旧识子嗣武凉君,千里奔波。”
“这几个孩子,是我在路上受人托孤,这个叫木鼓,这两个是蓝隐治,蓝隐漪兄妹。”
几人一一见礼,伯父阎应郴闻言,同样作揖回礼。
“家徒四壁,只有粗茶,几位不要嫌弃。”
落座喝茶不过一刻,阎家三位得了消息的堂兄连带着嫂子也匆匆赶回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