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脸上的浅笑开始变得僵硬。
难道就此认罪,被王质扣上仗势为非作歹的帽子?
难道就看着太后、内阁与百官渐渐将小事放大,甚至扳倒王家?
王林心思急转,额头不禁渗出细密地汗珠。
不行,再想想办法,拖上几刻,兴许能想出法子。
想到这里,王林向王质一拱手,脱口问道:“既是府军前卫孙指挥上奏,那孙指挥如何得知本千户将牙牌借与羽林前卫总旗李贵?难不成尚宝监、尚宝司皆属孙指挥执掌?”
王林此番话,让王质忍不住倒吸口气。
孙继宗乃孙太后娘家人,属外戚。
若王林此话传出,太后娘家人结交外廷尚宝司与内廷尚宝监,必将在朝局中引发轩然大波。
王质双眼期骥地看向赵长河,希望他能如方才那般解围。
却不料赵长河只为难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王质不觉有些气闷,目光只得四下扫去。
“哈哈!”
王林身后,骤然传来大笑声。
回头看去,堂外围拢的衙役身后,居然走出一人。
正是东厂厂公阮伯山!
阮伯山来到案前,斜眼盯着王林,冷冷一笑道:“咱家奉孙指挥所托,来瞧着你如何狡辩。”
见躲在衙役后的阮伯山露面,王质面露喜色,连声吩咐衙役看座,又略带讨好地道:“阮公公,人证物证俱在,可这王林竟巧言舌辩,妄图洗脱罪名。公公既至,想必能让他死心!”
“嘿!”阮伯山拱手道:“王尚书不必忧心,咱家必会让他心服口服。”
说完,他便看向王林,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东厂密探侦得羽林前卫总旗李贵在营中私自收留流民,故将其捉拿归案。谁知此人竟携有朝参牙牌,加之王千户你在尚宝司交的是假牙牌,两枚牙牌一对照,可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见王林不反驳,阮伯山又接着道:“正巧孙指挥路过尚宝司,得知此事,义愤填膺之下便直言上奏,难道王千户觉得孙指挥如此做法有不妥之处?”
听完阮伯山所言,王林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思索。
难怪孙琏说他们早已将人证物证搜罗齐备,原来为布下此局,不仅东厂、内阁勾连在一起,甚至尚宝司、尚宝监亦互相串联!
王林原本坚毅的眼神不禁变得黯淡。
没有可供反驳的人证物证,孤身一人,要想洗脱罪名,几无可能!
面对满朝汹涌的弹劾,落败几成定局。
也许历史便是如此,一只蝴蝶到来,就会改变原来的模样。
见阮伯山一出马,便将王林驳得哑口无言,王质不禁抚须微笑,随即断喝道:“王林,你既不言,本官便认定你已认罪伏法!”
说罢,王质接过老书吏写好的口供和判词细细看过,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衙役将口供递与王林签字画押。
衙役来到近前,将口供与蘸好墨水的毛笔递与王林。
王林接过,却犹如被定住般,久久无法落笔。
此时要想反败为胜,要么李贵翻供,要么刑部之外另有转机。
但东厂出手,必将李贵打得不敢翻供,方会容他来刑部大堂。甚至以其家人来控制李贵,也未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