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道衍的小眼睛又一次睁大了:“这么说,你在太郎暴露之前就已经下船了?”
“是的。”秋原次郎答道。
“那在太郎被擒之时跳船逃走的那人是谁?”
“说实话,我也感到意外,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太郎还有其他的帮手。”
“哼,别扯什么其他帮手!我看是你为了脱罪,拒不承认吧!”道衍加重了语气。
“对天发誓,我对天发誓,我现在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一切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根本没人可以证明!”道衍目光如炬。
眼见百口莫辩,秋原太郎如同瘸狗落水,胡乱扑腾:“这,我,我可以证明,有人可以证明,有,有人可以证明~”
“谁能证明?”
秋原次郎陷入沉默,似乎在后悔自己情急之中说漏了嘴,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隐瞒,只得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根,鼓足勇气说出了一个名字——”千叶惠。“
道衍的表情变得平和起来,这才是他心中全无抵牾的合理答案。
“说下去。”道衍又重新坐了下去。
“其实那日我岸之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找了千叶惠。你们找千叶惠一问便知。”
道衍与钟管家很默契地相对而视,钟管家则抬手示意把秋原次郎押了下去,把千叶惠带了进来。擦肩之时,秋原次郎不敢直视千叶惠,干裂的嘴唇用倭语挤出几个字,似乎是在说“对不起。”;千叶惠则头发凌乱地用倭语不停咒骂着“懦夫!”。
“我中华乃礼仪之邦,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为难你吧?”道衍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你自己也要自重!初七那日秋原次郎折返回来找你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注:此时道衍并不知道千叶惠始终女扮男装参与了整件事,直到金文炳招供,此事才浮出水面。)
千叶惠进来之时已经知道秋原次郎供出了实情,自知已无法隐瞒,也只好闭着眼道出了她一直以来难以启齿的真相:
原来秋原次郎与太郎两兄弟都曾追求千叶惠,但千叶惠选择了行事磊落的太郎,秋原次郎为此耿耿于怀。那日跳船岸之后,秋原次郎心想太郎此次凶多吉少,何不借机将千叶惠占为己有?于是回到千叶惠所住的渔船,企图说服她跟自己走。千叶惠拒死不从,淫性大发的秋原次郎怒而要强行奸污她。千叶惠自知无法抵抗,又担心丈夫独自一人身处险境,于是只好佯装配合秋原次郎,满足了他的兽欲。翻云覆雨之后,趁秋原次郎瘫软无力、心神慵懒之际,千叶惠以藏于床下的匕首割掉了他的命根,便穿衣服仓皇逃离。
话到此处,钟管家在道衍的提醒之下,差人去查看了秋原次郎的下体,发现果然已被齐根割掉!
“接着说,你是怎么登【济沧号】的。”道衍不紧不慢地问道。
“道衍师傅,秋原次郎跳船时【济沧号】已经离港了,”钟管家在一旁提醒道:“她如何还赶得船?”
道衍似乎没有听到钟管家的提醒,眯着小眼睛,带着迷之微笑望着千叶惠。
千叶惠惊讶地抬头看看道衍,心想这个和尚如此缜密精明,看来自己的确是无所遁形了。只好继续将接下来的实情和盘托出:
千叶惠逃离住处之后,飞速赶往了东海码头,确实看到未启航的【济沧号】!也算老天怜悯,那日济沧号刚出港便突遇雷暴天气,只得返回东海码头等待风和浪缓。水性极好的千叶惠由此得以潜到【济沧号】后方悄悄登了船。
登船之后,千叶惠就近顺势潜入了厨房,打算按照秋原太郎之前的计划,在厨房纵火。正要动手之时,刚好看见有人正在烹制河豚,心想兵不血刃才是策,便就势给饭食下了毒!之后千叶惠又乔装尾随菜的厨子到顶仓正厅。此时蛰伏在正厅梁的秋原太郎左等右等,不见堂弟次郎的纵火策应,决定孤注一掷,只身前去刺杀庄定海。正要抽刀行险之时,千叶惠及时制止了他。得知饭食之中已经有人下毒,千叶惠夫妇自然继续在暗处静待。
庄定海行事谨慎,先是“赏了”一块河豚肉给菜的厨子,眼看他吃下肚里安然无恙,才允许离开。此时庄定海座下的那只沙皮狗看得眼馋,两只前腿搭在庄定海腿摇尾乞怜,惹得庄定海于心不忍,也“赏了”一块给这个小畜生。沙皮狗瞬间将那肥美润弹的河豚肉囫囵吞下之后,不消片刻便倒地抽搐。庄定海骇然,赶紧将嚼在嘴里的河豚肉碎吐了出来,以茶水反复漱口。待庄定海惊魂初定,正要开口通知左右护卫之时,秋原太郎飞身一剑刺了下来。大概是庄定海命不该绝,此时刚好一阵巨浪拍过,船身猛然摇晃倾斜,秋原太郎失了重心,一剑刺偏在庄定海的左肩。
那庄定海毕竟久历江湖,心性机敏沉着,知道左右护卫此时救援已经来不及,便当即从怀中拿出3000两银票为自己买命,并声称:这3000两银票完全奉送,事后绝不追究。若能告知幕后指使的人,还可以追加3000两,只问幕后首罪,其余一概不究。
如此利诱之下,秋原太郎自然停下了即将刺下的第二刀。千叶惠也劝说道:与其害人性命,一世逃亡,不如放人一条生路,供出买凶者,顺便乐得富贵平安。
正当秋原太郎准备放下屠刀,突然偏厅里冲出一人大喊:“抓刺客!”,随后两位保镖冲进门来。秋原太郎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庄定海的缓兵之计,情急之间,护着千叶惠拼死突围。此时恰逢风高浪急,船身剧烈摇晃,假山石倾倒砸中庄定海,现场一片混乱。冲出正厅之后,秋原太郎故意大张旗鼓地引开众护卫,分头逃跑的千叶惠才得以跳船脱身,而秋原太郎终因寡不敌众被擒。
“你下的是…”道衍和钟管家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彼此谦让,最终还是让思路比较完整的道衍继续发问:“你下的是什么毒?”
“我是看到有人烹制河豚才临时起意要下毒,下的自然是河豚毒。”千叶惠说道。
“烹制河豚的过程如此谨慎,你怎么有机会下的毒?还不被发现?”钟管家忍不住插口问。
“是的,我看到那厨子把毒性最强的卵巢、脾脏、肝脏都完整取下放在一个盆里,一看便知是要留待查证的,如遭破坏肯定会被发现。”千叶惠似乎带点女人的小得意,说道:“但我取的是盆里残存的毒血。”
“当日在船,那假山石怎么会那么巧砸在了庄定海身?是不是你们故意为之?”道衍继续发问,
“假山石?我不知道啊,当时我只顾着逃命,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千叶惠不解地说道。
“是不是你丈夫故意砍断了渔网?”
“记不清了,当时我夫妇二人命悬一线,确实很慌乱~”
“那3000两银票,现在哪里?”道衍看千叶惠所言合情合理,便转移了话题。
“我们还没机会接到手,护卫就已经到了。”千叶惠悻悻地说道。
道衍看了看已回到座前的钟管家,钟管家点点头,说道:“事后银票确实还在老爷身。”
道衍和衣往后靠了靠,示意发问结束。钟管家则交待左右务必将千叶惠和秋原次郎二人分别秘密关押,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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