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刘氏把沉甸甸的荷包掏出来。
今天因为多卖了卤猪杂,又没有买调料和卤料包,糙米家里也还有好些,所以挣了二百三十三文钱。
刘氏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三个懂事乖巧的女儿,热泪盈眶。
许有福又是感慨,又有些羞愧。
感慨是因为二百三十三文钱,他去码头扛大包起码得扛个八天以上才能挣到。
羞愧的是本来应该他这个做阿爹的吃苦耐劳,养家糊口,可是现在家里挣的钱都是几个闺女整出来的。
他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闺女们有这个营生,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哪里有现在不仅能吃饱,还能吃上肉的日子啊。
“阿娘,我这里还有一个银子呢。”许丁香从她的衣兜里掏出王铁柱帮客人送魔芋豆腐的那块碎银,“二姐那里也……”
许月季一个眼神瞟过去,许丁香很有眼色地止住了话。
虽然她不知道二姐为什么不让她说出她那里还有一个银锭子,但是她无条件地相信二姐做的任何决定。
幸好,他们的心思都被刘氏手中的碎银给吸引住了,完全忽略了许丁香最后半句话。
“哎呀,这么大一块,起码快有半两了吧?”刘氏接过碎银,珍宝似的放在手心,摸来摸去,“自从我的耳钉典当了后,我就再也没有摸过银子了。”
她的话让许有福羞愧不已。他知道媳妇的嫁妆银子虽然不多,也就一两。
那时刚没了儿子,刘氏伤心欲绝,一时间竟然缩了奶水。
春寒料峭,还在月子里的许芙蓉只能喝点米汤,瘦小伶仃,竟惹了风寒,发了热。
涂郎中来看了只摇头,来了三服药,交代吃了还不退热就要去镇上给回春堂的廖大夫。
吃完涂郎中的药,小芙蓉还是退了烧,烧了退,反反复复。许有福和刘氏决定带孩子去回春堂找廖大夫开点药。
许有福把这事儿跟阿爹说,阿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又去找阿娘陈氏,说想拿点银子给孩子看病。
陈氏把许有福和刘氏骂了一遍,最后以家里开春下耕把钱都用完了为理由,还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给。
许有福心里难受,只好去看坐在一边抽着旱烟的阿爹。
阿爹把手中的旱烟,在桌子边上敲了敲,才开口:“镇上的医馆都是吞金兽,有多少就吞多少。多少人是钱也花了,人也没了的。涂郎中都看不好就是她命该如此了。”
陈氏也顺着他的话说:“你看村里有谁家女娃娃生病了去镇上的?难道就你刘氏生的女娃娃矜贵?”
西耳房的刘氏听了婆母和公爹的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许有福被陈氏叫去找族长二堂伯家借他家水牛犁地,再不犁地误了农事可就一家子都要因为他而饿死了。
许有福在西耳房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了二堂伯家借了水牛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