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夜无星唯有一轮残月高悬,光影暗淡得似已透不进秦城正中这处红墙绿瓦围筑的皇宫禁苑。
灯花噼啪爆开的动静在长乐宫寂若无人的内殿之中弥散开来,可以算作是入夜之后发出的第一道声响。
这是王灼儿来到长乐宫的第二晚,哪怕才不过戌时一刻,已经觉出了相比前一夜子时过后更深的寂静,静得在人看来荒芜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可言。
她静坐在床畔一侧,小心翼翼的替床榻之上已经熟睡的孩子秦元羲捏起了被角,对上小人已显出些微棱角的面庞,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孩子的父亲秦懿承。
毫无疑问,昨夜秦懿承适时的出现使得那些已经发生的或者将要发生的事统统告终。在此基础上,作为储君的秦懿承,因着景徽帝龙体抱恙顺理成章的得了监国之权。
在那之后,王灼儿连同秦元羲就被秦懿承着人安排到了这长乐宫中。至于秦懿承则是借口毓王谋逆兹事体大,连夜将一众大臣连带周峪请到勤政殿去议事了,直到如今都还没有透出半点的消息来。
“太子殿下~”
王灼儿惦念至此恰好听得了外间传进内殿的声音,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之愈发临近,直到她被一个坚实的怀抱所圈箍。
“我们的羲儿长大了!”
秦懿承一句感叹道出声,下巴搁在了王灼儿的肩头,双手再又环住了她的腰,看向了床榻之上睡熟的秦元羲。
“不过就四岁多的孩子,能长大到哪去呀!”
王灼儿满目柔和瞅着自己这个似怎么也看不够的孩子,说话间听耳畔响起的一阵沉重的叹息觉出了不对劲,没由得转过身望向了已经坐于自己身侧的秦懿承。
“殿下,怎么了?”
秦懿承对于王灼儿的询问没有应声,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带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泛着无尽的苦涩,而后将王灼儿整个人紧紧的拥在了怀中久久方道出声来。
“七岁那年,我未能求得父皇的恩赦,外祖父姚氏九族被诛杀殆尽,母后在听闻消息后也自缢于宫中。从那时起,我开始怨父皇怨他没本事,自己不能平息兵祸从而牺牲了母后和外祖父九族。我更怨自己,要是自己有能力的话就能保全母后和外祖父的性命了。可是今日,我有能力了同样也为母后和外祖父洗刷了冤屈,却发现父皇当年所谓的没本事甚至是迫不得已不过是彻头彻尾的一场戏,一场他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同样维护自己名声的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