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这胭脂调制的不错吧?”那只手又爬上了他的额头,轻抹那一片嫣红,随后捻了捻手指头,未曾沾染半分颜色。
宋兰舟点头,“不错,连我舅舅那样的情场老手都没看的出来,可见你这手艺……”他握住那只手,在自己脸颊上摩挲着。
“那公子要怎么赏奴婢啊?”灵鸢的唇贴上来,咫尺之距,气息交缠。
“你想要什么?”他斜睨着她,似笑非笑。
“奴婢想要什么公子都能给吗?”
宋兰舟勾唇一笑,放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斜倚着扶手捏了捏眉心,看着有些疲累。
灵鸢冰雪聪明,绕他身后,给他柔柔的捏着肩胛,一边轻声说道:“公子累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他闭目养神,没有作声,俊俏的眉眼在烛光下忽明忽暗,有些迷离。
灵鸢打量着他,唇畔笑意渐浓。
宋将军家的嫡长子宋兰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翩翩君子,不近女色,不好风月,她却不信。这年头十个男人九个好色,还有一个要么不行,要么就是假正经。
她笑着,十指纤纤缓缓的探入他的衣襟,往下,却被他一把抓住,“你走吧。”
听声音是冷的。
“公子这么快就嫌弃奴婢了?难道奴婢没有织秀伺候的好吗?”她吐气如兰,红唇吻上他的脸颊,耳垂,脖子,一路驰骋。
他的眉心跳了一下,气息渐渐沉重起来……
平安找到马管事,发现织秀被关在一间柴房里,准备明日一早送到郊外的庄子里去。
随即去柴房问了个仔细。
织秀哭的都不成人形了,一双眼睛肿胀的像是金鱼,微微的露出一丝缝隙。
人是被捆着的,跟个粽子一样扔在柴草堆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哭太久了,喉咙干的要命,可是喊了半天没人给她一口水喝。
平安念在她与自己相交尚好的份上,问马管事要了瓢水给她饮了。
她缓过劲来,眼泪又开始哗哗落下,“平安,你帮我求求大公子吧,我可是按着夫人的意思做的,怎么到最后都是我的错了?”
平安回道:“没用的,大公子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谁让你去惹了他的人。”
宋兰舟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是个犟脾气,谁要是逆了他的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织秀在坤安堂伺候方氏的时候就有所耳闻,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更是深有体会。
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冤,比窦娥还冤,“怪不得我,他以前确实不待见她的呀!这你也知道的!”
“你呀,老老实实的去吧,别想太多了。”身为下人,平安只能独善其身,许多事他管不了也不敢管。
织秀仍不死心,“平安,你就帮帮我好不好?大公子总要有人伺候的,他即便有了正房夫人不还是得有别的女人吗?我是夫人派过去的,他也觉得我好,说不定有人给他提个醒他就不处罚我了呢。”
这些个女人啊,十六七岁的年纪,以为他对你笑一笑说你好你就好了?终究是没有摸透男人的心思……平安看着她那个天真劲,直接说道:“你别想那些了,公子身边有人了。”
“谁?”织秀一个激灵。
“灵鸢。”
“……”她惊的张大了嘴巴,“那不是……那不是孙姨娘给二公子预备的通房丫鬟吗?”
“那又怎样?给咱们公子看上了,他一个庶子能如何?再说了只不过是个通房丫鬟,换谁不行啊?偏要是她?”平安轻飘飘的说道。
“不会的,她买来之前就做过人家的妾室,夫人怎么会……怎么会……”
在她的意念里,方氏是将军府的主母,她生的三个儿子都是嫡子,尤其是宋兰舟,天之骄子,她怎么会允许儿子的房里人是那样的货色呢?怎么的也应该是个没开过脸的黄花大姑娘吧……
谁知平安淡淡的添了一句,“又不是正房夫人,这有什么要紧,大不了回头再打发了就是。”
她陡然想起数月前方氏指着一个眉眼有几分像君梨的人跟她说:“这是孙姨娘选的人,来年二公子及冠就是他房里的人了,你已经在大公子房里伺候了,有些规矩教教她。”
她当时还很开心,觉得主子把这种差事派给她肯定是抬举她。
现在好像明白了,方氏是让她把灵鸢往叩玉轩带啊,好几次看到灵鸢借着来学规矩的由头在叩玉轩的书房里给大公子端茶,研墨。她想着终归是二公子的房里人就没作他想,原来……原来……
织秀愣了半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平安说的没错,不过是个通房丫鬟,换一个不就成了。
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更可笑的是,是她手把手教的灵鸢,随后被她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