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萧衍提高了音量,威严更甚。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此事是儿臣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萧统语气严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缵儿为何要反?”
“儿臣不知,只是陈无双冒死传讯给我们,说他的目的是父皇您。”
“他是为了朕。”萧统喃喃,本想坐在榻上,又顾忌萧绎的伤势,最终只是寻了方蒲团坐上去。
“禁卫军既至,只怕叛军也不敢久留。五弟六弟或许已经在赶来了,内情如何,或许陈无双会知晓。”
萧衍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萧绩呢?”
“四弟应是去寺中巡检了,我也是看到父皇门外的兵士都被人杀害,才急匆匆赶来。”萧统拱手。心里却想着萧绩急冲冲赶去守护自己小金库的财迷样子,暗自叹息。父皇危在旦夕,他却只想着这些黄白之物,实在是难堪大任。
“你也去看看你母亲吧,事出突然,只怕她也受惊了。”萧衍摆摆手,“我在这里略坐一坐。”
“是。”萧统又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萧衍转过身看向萧绎,他肩上的伤痕狰狞可怖,可见刘阚下了死手。若不是萧绎年幼,比他矮许多,只怕此次凶多吉少。
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万般宠爱的处心积虑要他的命,他抛之脑后的却可以为了他身受重伤。世道无常,即便帝王无情,此时心中也五味杂陈。
他也能够猜到萧缵的目的。刘阚是东昏侯萧宝卷宠爱的宫人,还与巴陵王萧宝融有交情,不过是因着前朝余孽兴不起什么风浪,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萧缵……他母亲吴秋丽原本就是萧宝融的宫妃,当年吴秋丽不过怀胎八月就诞下了萧缵,他一直以为是胎位不稳导致早产地缘故,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他不愿再细想下去,看着窗外的大雨,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赶来的禁卫军和执金吾一起铲除了叛军,并且开始搜捕萧缵。
遗憾的是萧缵已经逃往了北魏,与此同时,尔朱荣拥立元子攸即位,是为孝庄帝。
连绵几日的大雨终于停歇,延兴寺的修缮工作也终于开始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在叛乱平息的当日,萧衍就和一众妃嫔皇子大人们匆匆赶回宫中,草草结束了此次求佛之旅。
陈无双和萧绎伤势很重,不宜颠簸,更怕伤口在路上沾水,于是和一众伤兵们留在了延兴寺,仍由陈暄和一众小沙弥代为照顾。
因为房屋被烧毁了大半,众人只得挤在为数不多的厢房里。连陈无双也不能幸免,她的房间里外被用一张屏风分隔开来,外间也住着一位伤员。
枫儿每日照应她,因着她发了几天烧的缘故,她没下过床,外间也没有传来过什么动静,看起来其人伤势亦不轻。
今日放晴,陈无双的精神略好了些,坐在床边看窗外的青山与浮云,感受着夏日清凉的风拂过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