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退到一旁,适时附身上前,恭敬地问:“公子,不知奴们该如何称呼这位姑娘?”
“姓沃。”
“公子觉得,安排沃姑娘到西院如何?”
除主子的中主院外,女主人的东院较次,西院排后。这样询问既不是显得怠慢,又避免触怒贵威。
封楼聿年纪尚轻,却也确确实实到了该往屋中安排通房丫鬟的时候。
可少年不喜沾碰酒色,不允嬷嬷自作主张往他身边塞人,故他后院从未有过女子,东西院皆空。
“嗯。”封楼聿抱着鹿衔枝迈入府邸,不徐不缓。
待人走后,管家看向一众奴仆,一双精明的眼微眯,闪过考量。
那姑娘能入公子的眼,想来必不是一般人。
“都看明白了吧?”
主子的态度就是他们行事的准则。但凡有不识时务的蠢人,在封府必定留不到第三天。
“是。”
若不出差错,想来那位便是未来的女主人了。
......
鹿衔枝听到管家所言,自然也明白这么个规矩。她不信封楼聿会不知道。
“诶,你让我住西院,是想把我收做外室吗?”
想让她鹿衔枝给他封楼聿当连妾都不如的外室,他做梦!
“别多想。”封楼聿淡淡道。
他只是觉得这府院多时空置,冷清空旷。反正他也不常来住,不如叫她住得舒心些。
鹿衔枝哼唧一声,没再理会他。
这厮的仆人肯定都以为她是他的情人。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堕落到出卖皮相的人吗?
听到她不满的哼哼,封楼聿眸中溢出些笑意。
“你若不愿,那我便将你重新安排在浣衣部,随丫鬟们一起住。”
“听说最近那儿耗子闹得很,但你莫怕,我会处理好......”
鹿衔枝头皮一麻,闷声道:“还是别了吧。”
算了,她就忍忍吧。戴上幕笠,脸一遮,谁也不知道她是谁。
“那可不行。”
“我方才想起来,我们已经谈好了月钱。让你住西院,我岂不就亏了?”
鹿衔枝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总不能让他又出钱雇她,又给她住好的。
“那月钱再砍三分之一?”她提议道。
封楼聿不语。
没有得到回应,鹿衔枝有些心虚。三分之一在豪宅面前确实不够看。
“二分之一?”她又问。
封楼聿不语。
“不能再少了。”
虽然在境内她要钱并无长久的用处,但她骨子里是个反剥削的共产主义者。
“好。”他轻声应下。
鹿衔枝一愣,察觉到四周并无旁的人,她噌地退出他胸怀,有些怪异地望着他。
他方才那一声太过温柔,如枝头雪融,全然不像是一个把弑杀刻进骨子里的反派会有的。
封楼聿见她看他,蓦地绷紧唇。
他将她放稳站地,语气有些冷硬,“前面不远就是西院。你过去后自会有人接应。”
他说完,转身就走。
风打起他袍间垂着的锦带,留下一抹如他冷然的残影。那弧度伴着他飞扬的袍角,冷肃,却也好看得紧。
鹿衔枝收回视线往他所指的方向走。想了想,还是抬手以袖拂面。
封楼聿行至转角处,借着余光,看到她笨拙地高抬起双手遮面的姿势,薄唇绷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