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娘没有出声宽慰大舅妈。
虽是不怨,但出声宽慰也有些过于虚假了。
赵秋娘只是和大舅妈聊了两句,问了舅舅他们的去向,然后又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醒来之后的事。
当然,该说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有提。
她说了几个孩子被拐,结果被自己背上的小男孩给救了的事。
顺便将自己身上的吃食解释为那些人贩子车上翻找到的。
讲到这,她突然想起了那些被她五花大绑的人贩子。
那些人车上倒是有许多干粮,只是已经过去了一晚上的时间了,也不知道那些人醒没醒。
她当时急着找孩子,倒也没有翻找些什么,后来一晚上都在忙活着买药给男娃娃降温。
还真没想起来这茬。
于是她开口道:
“那些人贩子车上应该还有不少粮食,只是我当时独自一人,倒也不敢多做停留。
等舅舅他们回来,倒是可以去看看。
倒是不太远,以舅舅他们的脚程,来回也就半日的功夫。”
赵秋娘说的是实话。
别看她和孩子们走了半日多的功夫才找到舅舅他们,可那是在她一拖四,背上还得背着娃的情况下。
速度自然不快。
但若是舅舅他们几个干惯了农活的青壮男子去,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到。
大舅母神色犹豫,决定等当家的回来再说。
大舅母拉着孩子他们回了流民的队伍。
期间倒是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直不住的在赵秋娘和几个孩子之间扫荡。
但大部分的流民,连眼睛都懒得抬。
缺食少水,又连着赶了这么远的路,哪还有心思管他人闲事?
这样无疑是最好的。
赵秋娘知道,虽然舅舅他们的队伍里也有不怀好意的人,但相比于整个流民队伍都成了豺狼虎豹,易子而食的那些人强多了。
赵秋娘先是将男娃娃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了,然后又将女儿们叫过来,让她们帮大舅家的大儿媳妇,也就是她的大表嫂添柴。
孙家大表嫂一看赵秋娘几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她过来了。
也是吓的一哆嗦,缩了缩脖子。
她一咬牙,一闭眼,想着自己要饼子的时候,赵秋娘还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她打死不承认自己吃了饼子,并且是在找食物的时候迷路了就成。
孙大表嫂屁股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添柴,只当坐在自个儿身旁的俩小丫头不存在。
赵秋娘也知道自己这大表嫂都做了些什么,可她也没将此事提出来。
一是大家都在赶路逃命,自己没必要非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事。况且她也不想让大舅舅,大舅母为难。
二是,她太了解这个大表嫂的性格了。
你若将事情挑明白,她便死猪不怕开水烫,反而觉得自己在理。
但你若不明说,总在她身旁转悠,偶尔给一个好似什么都知道的眼神儿,她反而会坐立不安了。
端看她还给几人留了半块饼,就不是那种坏透了心肝的人。
遇到这种人,解解气也就罢了,没必要和他争辩,也争辩不出来个高底。
正巧这时孙家大儿媳对上了赵秋娘笑眯眯的眼眸,莫名后背有些发寒,打了个机灵,赶紧转开了视线。
赵秋娘笑了笑,抱着铮铮走到一个背人的地方先将奶给小娃娃喂了。然后去到那个小男孩儿身边,试了下额温。
楚清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贴着一个奶香奶香的人。
感觉好舒服,舒服到他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那个一直背着他的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母亲……
不,或许是奶娘?
母亲从来都是疏远他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上喜怒不形于色,冷冰冰的,离他远远的。
她不让他叫她母亲,要叫她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