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落在少女裸露的大腿上,赵祁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脉搏冲破了八十迈,他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听见血管淌过的声音,他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耳边的风却在撩拨他的耳朵。
风在耳边呜呜作响,他粗暴的把窗子彻底关上。
但却更燥热了。
神经末梢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短暂的失去了触感,他他佯装平静地握紧方向盘,试图用注意转移的方法平复情绪。接着,他听见身旁人浅浅的抽鼻子的声音。
是年馥在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敢正面看她,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她的衣服已经整理好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在心里狂骂自己。
“没事。”她的声音淡淡的,如湖边蜻蜓点水,在赵祁的心里落下一个浅浅的水波,荡漾着,荡漾着。她也不想哭,也懊恼眼泪怎么会条件反射一般的落下来,还是开闸的洪水,怎么都挡不住……
她也渴望同大家拥抱,同爱人接吻,甚至缠绵。而心理医生却告诉她,要远离一切肢体的刺激,因为她是奥尔兹和米尔纳手中的那只小白鼠,对于触碰和爱抚这样的动作有本能的抗拒,甚至会做出过激的反应。
于是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她诚惶诚恐地躲避着所有的爱慕者,因此还落得了个“高冷美人”的称号。……万幸的是,这种状况到二十岁以后好了很多——尽管与正常人相比,还是有些严重。
……
风波过后,一切又都回归平静了,漆黑的天空像蒙着塑料布的实验盒,而她和他是盒子里肆意生长的植物A和B。
过了一会,车子停在了一个高速路口边的小道上。赵祁说:“不能再开了,再开就到邻省去了。”
年馥点点头,问:“那现在怎么办?”因为有他在,她莫名的安心,似乎流浪在在这荒郊野岭也不是什么骇人的事情。
赵祁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了。“现在只能在这边等着了,我对这边的路况不太熟悉,我怕开错。”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会,“手机信号也很弱,APP都下不下来。”一个地图类APP的图标暂停在了手机屏幕上。
“噢......”听到他这样说,年馥讷讷地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筱地转头问:“那今晚能回家吗?“
“恐怕不能。”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赵祁笑道:“你胆子还真是大——在这种地方,你不担心我,居然只担心明天要上班?”
年馥嘟囔着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赵祁迅速起身,将宽厚的身子横在她面前,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呼吸则像蒸脸机似的扫着她的毛孔。他用挑逗似的语气低声问:“你对我这么有自信?”
年馥紧紧抿住了嘴唇,见缝插针地把脸转到一边,偶尔有几辆车从他们身旁经过,幽幽的红色信号灯掩盖了她绯红的脸。听着男人粗犷的呼气声,她没说话,宛如一只被老虎吓呆的小鹿。
信号灯从红色切换到黄色,然后是绿色,最后又回归到红色——这种暧昧的,声色场所常用的颜色。热血涌上了赵祁的大脑,她越这样手足无措,他越想保护她,他越想征服她,他想象着自己如同毛毯一般包裹住她——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害怕,不会再发抖呢?
寂静中,年馥发出轻声的呜咽,听起来像是求饶。
然后他放过了她,像进化的万兽之王一般,征服了原始的兽欲。
“把毯子盖好。”他把毛毯轻轻地丢给她。
一辆大货车轰隆轰隆地从身后驶过,年馥无声的,连忙又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今晚……”赵祁缓缓开口,声音像磁铁一样把她心头掉落的铁屑引出来。“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去后座睡会吧。”
“啊?”她错愕地看向他。
“明早我再叫公司来接,现在太晚了,”说着他看了看她,“反正我是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害不害怕……”
害不害怕我。
年馥宽慰他:“我倒是没关系,只是明天要上班,怕会迟到。”
“没关系,你跟我在一起。”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跟我在一起。
听到这话,年馥又害羞了,轻声“嗯”了句。而笨拙如赵祁还在张望着四周的路况。
“这地方很麻烦。”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简单扫视了下窗外,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天空和前方半米高的荒草。
为了不堵住下高架的路,赵祁把车子开到了旁边一片荒废的平地上。天黑且路况复杂,前有水渠,后有轰隆隆的大卡车,他不敢随意把车开出去。
看着眼前懊恼甚至有些烦躁的男人,年馥不禁哼笑了一声。
这声音很快传到了男人的耳朵里,他转过身看她,问:“笑什么?”
“没什么,”她像变了个人似的,笑眼弯弯地看他,“就是想起一句广告词。”
“什么广告词?”
“嗯……”年馥歪了歪头,表示在认真回想,“就是有一个汽车广告,说什么——驾驶技术是男人尊严的第一道防线。”
“……”
“你这技术,怎么说呢?”她撒欢似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赵祁反驳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平时都不开车的。”
对哦,他平时都不开车的,这句话提醒了年馥,她突然想起来,赵祁今晚是突然出现的,像好莱坞英雄电影一样——
然后她大幅度地转过身子,把右腿压在左腿上,正面问他:“你今天一直在公司?”
“嗯。”
“我怎么没见到你呢?”
他瞥了她一眼,说:“在录音室,打算出新歌了。”
“哇!真的啊?”
“真的。”然后赵祁顿了一会,说“你听过我的歌吗?怎么这么兴奋。”
“那当然,之前我还在你家楼下听到了呢——”
“我家楼下?”
“对啊,你家楼下,就是那天我还碰到了——”差点说出叶筱名字的时候,她连忙收住了嘴,马上转移话题道:“那天,你们小区对面的商场还在放你们的歌呢……”
赵祁头也不抬的问:“碰到了谁?”
“……”真会抓重点。
“叶筱?”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然后转头看她。
年馥没有说话。不知怎么,她觉得他的笑容总是比悲伤更悲伤。然后她的眼神也不自觉的随他黯淡下来了。